跟着爷爷奶奶回家的小妹顾盼在小广场没有等来大哥,双手拎着好多装着蛐蛐儿的塑料瓶,在晚上九点回了家。
家里黑漆漆的,顾鼎不在,老两口吩咐小妹去看看顾眠在不在家,顾盼小姑娘脱了鞋便直奔大哥的卧房,吱呀一声门开,黑乎乎的卧房没有拉上窗帘,山头的月亮泄了一池的银辉落在大哥的房里,但大哥不在。
“大哥”顾盼小姑娘打开灯,好奇一样还去床底下找了找,最后在阳台外的小院子瞧见了独坐灯下的大哥。
十二岁的小妹遥遥看去,发现大哥神情冷清失落极了,大哥在想什么
顾盼走过去,跑去坐到院子里的小桌子旁边,跟大哥面对面的坐着,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大哥,你不舒服吗”
少年在夜里乘凉,傍晚出的一身汗在此刻早已干了,但皮肤黏黏地依旧让衬衫和肌肤纠缠不清。
顾眠坐在之前陆哥坐的地方,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更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坐着发呆,便说“是有点,我去洗个澡吧。”
顾盼小姑娘急忙追着大哥回屋“那你得洗热水澡,不可以冲凉”
顾眠还用小妹教不成单手揽着小妹一块儿跨进堆满农作物的小阳台,闻着空气里独独属于盛夏的草木和汗水的味道,从方才私人的想念里走回了家,一进去就能听见爷爷喊他过去看电视,奶奶喊他过去喝点水再去洗澡的念叨。
顾眠深觉自己真是不适合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呆着就爱想很多事情,他不爱嘈杂,但家里呼哧呼哧转动的老风扇、播放深夜新闻的电视机、厨房开水开了的声音、一切又足够可爱。
少年不是个能够深想的性格,也没那些深思熟虑的意识,不会去研究深刻的爱情与家庭以后该如何取舍之类的问题,害怕也害怕得有限,毕竟一切仿佛还没开始,更没人知晓。
他活在当下,很乖地去喝水,然后洗澡,换了一身衣服才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温过的苹果泥,一边配两个老人看电视。
小妹顾盼躺在他身边,没一会儿就打着瞌睡,等十点钟,顾盼小姑娘却迷迷糊糊醒来,问了一句“二哥还没回来吗”
顾眠一看时间,果真是超过了回家的时间
“我让撼城去逮他回来,这小混蛋”顾眠歪着身子怒气冲冲拿起话筒,红色的接听筒在他耳边发出嘀嘀信号的瞬间,顾眠忽地又把电话挂了回去,跟小妹说,“我忘了,陆哥不在这边了。”
顾眠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自嘲的笑意“算啦,我去捉他回来。”
“打电话不就好了”小妹歪了歪脑袋,感觉大哥有点怪怪的。
顾眠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又拿起话筒,一边懊恼不知名的东西,一边语气愈发吓人,打到网吧让弟弟接听电话的时候,差点儿没把电话那头的顾鼎吓得魂飞魄散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顾眠问。
顾鼎疯狂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哥,我现在回来,哥你别罚我啊”
“早干什么去了一周的零花钱没了,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家,知道了”
弟弟顾鼎哭嚎着“马上”
顾眠啪地挂断电话,盯着电话两秒,不开心地跟爷爷奶奶说自己困了,去睡觉,又让小妹别玩了,早点睡,便回了房。
他回房后,客厅的电视声音立马减小,房间里安安静静地,他爬上床,扭头就能看见窗外的小桌子和板凳,想起自己傍晚去查了资料后,鬼使神差去坐在陆哥坐过的地方,瞬间身体的血液又被阴火点燃似的,烧得他不好意思极了,干脆裹着被子把自己埋起来,但很快又钻出来大口大口呼吸夏夜微凉的空气
少年自己折腾自己了许久,又看了看床头柜的电话,水色潋滟的眸里淌过委屈的神色。
“妈的陆撼城。”漂亮少年嘟囔着,“手机掉了吗”
他忽地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人表演了一场戏,另一个主演指不定跟他拿的不是同一个剧本,不然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之前去认亲,一下午打八百个的
外面有那么好吗才离开一个下午,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顾眠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不留神,居然到了午夜时分。
弟弟顾鼎老早就回来哭哭啼啼敲门认错,他装睡没答应,现在家里人大概都睡着了吧
顾眠悄悄坐起来,摸着黑开了灯,然后坐到自己的书桌旁翻找出陆撼城给他拿来的高中地理课本。
本意是想拉他一块儿预习,结果他的小老师跑出去了,学生别说自觉自习,第一次翻开地理课本,也不是正经学习的架势,而是直接翻出了中国地图,傻乎乎地眨了眨睫毛格外浓密卷翘的眼,在上面寻找上海跟霖县这两个地方。
上海靠海,在边边上,一眼就看到了,可霖县呢
霖县是四川里面的小城市,地图上毛都看不到一个。两者隔着好多地方,少年一个个数过去,每个都是他只听说没去过的城
他的陆哥是要穿过这些地方抵达上海吗听说是坐火车,要坐多久从霖县到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