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时候,姜姒就是嫡女,要压她一头,眼看着都要嫁为人妇了,姜姒还是正妻,同在一府,又要压她一头,这叫姜妩如何能甘心
今天看见姜姒,新仇旧恨都涌上来,姜妩哪里又不知道陈防己的心思
由是,两个人僵持了好一阵,过了很久,姜妩才一声冷笑,在姜姒回话之前道“好好的世子爷不要,转眼要
嫁陈防己,还真不知犯了哪门子的贱”
尖酸刻薄。
姜姒自然听得出来,旁边的红玉哪里容得下姜妩这样说话,眼见着就要上去啐她,可姜姒一摆手,淡淡一笑“宁南侯府高门大户有什么好也不知是不是三姐姐说过,这地方也不见得有多好,想来我还是听从三姐姐的建议好,选个低门出来的,以后日子也好过。”
“何必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姜妩终究还是愤愤不平,姜姒这话无非就是想要姜妩心里不舒服。
当初姜妩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那也不过是酸,偏偏现在姜姒要嫁给陈防己,当初那一番话简直像是扇自己的脸。
姜妩恨得牙痒痒“如今你连陈防己这样的破落户都选了,还端什么架子”
端架子
姜姒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看了看姜妩背后站着的那男人,便将怀里抱着的鎏金纹兽手炉拢紧了,笑一声道“陈表哥,姒儿可没端什
么架子,不过你这破落户也合该管管府里人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一个做妾的,未来主母面前也敢闲言碎语,我长这么大,还没瞧见过胳膊肘往外拐的,可头一次瞧见这样贬低自家人的。”
姜妩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她转过身,就看见了面无表情背着手站在后面的陈防己。
陈防己去老太太那边见,说了两句客气话就走,回来的时候从另一头的回廊绕,竟然恰好听见这些
他淡淡看了姜妩一眼,也只是这一眼,就叫姜妩抖如筛糠。
姜姒一看便知道,姜妩这些年在陈防己的后院,日子怕也过得不怎么样,至少陈防己从没将这女人放在眼底。
当初姜妩是怎么强要陈防己娶了她的他们也都清楚,如今姜妩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寻常。
姜姒笑吟吟地说完了这一番话,也不听陈防己的回应,便转身走了。
陈防己目光一转,目送姜姒离开,这才也转身,朝着外面行去。
思索了许久,姜妩还是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朝着外面去。
陈防己越是不说话,她越是害怕,只觉得地上排满了刀子,她脚踩在上面,疼得厉害。
刚出姜府门,外头就来了人报“大人,朝中赵大人等人在聚丰楼摆了接风洗尘宴,问问您去不去呢。”
“接风洗尘给谁”
陈防己暂没搭理姜妩,回去再慢慢算账,外人面前,他从不露半分的愠色。
那长随道“谢大公子。”
闻言,陈防己眉头一挑,谢方知前儿便听人说这人要回来了,没想到如今真的回来了。此人一回来,怕朝中又有一场腥风血雨。“我即刻去,其余人照常回去便是。”
陈防己这里上马去了聚丰楼,后面的姜妩被下人扶着上马车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浑身酸软无力。
完了
她现在想起姜姒的笑容,都还觉得可恶。
那时候,她必定已经知道陈防己站在后面
陈防己此人心胸狭隘,对旧年那些落魄时候事情最是忌讳,她那一番话,无疑是戳了陈防己的伤疤。
现在姜妩已经懵了,而朝中的大臣们也都要发懵了。
谢乙回来了。
当初朝野上下,谁不赞谢氏方知才华盖世可又有谁不叹他谢乙风流无状,白白荒废这样的才华呢
可如今,看着谢方知三年风霜洗礼之后,整个人像是璞玉被雕琢出来,投射出一种灼然的光彩,将明珠上的灰尘拂拭干净,转眼便是“谢家宝树”。此般俊俏风流人物,一步步从殿外踏进来,便朝着宝座上的晋惠帝一拜“臣谢方知,叩见吾皇万岁。”
晋惠帝就这样高高在上地看着谢方知,与他想象之中的一样,谢方知变化很大。
至少在现在看着,是脱去了当年纨绔的形状,让人有几分忌惮起来。
直到此时此刻,所有人才知道“小谢相”的虚名不是乱叫的。
谢方知当得起这一个称呼。
皇爷叫了平身,接着便与谢方知叙旧。
朝中文武大臣无数,当着这许多人,自然有无数的官腔要打,谢方知道“多年偏安于京城,不成见过我大晋名山大川,江河万里,近三年来几经辗转,多番游历,尝闻百姓疾苦,民生艰难。回想昔年荒唐岁月,不免忆及先父尊尊教诲,愧疚难安,由此方洗心革面,不负先父苦心栽培,亦不负圣上昔日寄予之厚望。”
这话倒是诚恳。
吃了这几年的风霜,看着谢方知,这才是真正的“浪子回头”,不少与谢相有旧的老臣们都忍不住地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