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睡着了也不太平,几度跌进梦里头,偏偏各个梦境还都稀奇古怪。
第一个梦里,三个小姑娘上了辆拖拉车,然后车子一路开进了深山,跳出来几个老头子要她们给她们当老婆生娃娃。等到自己找过去的时候,三个丫头手里又各自牵了个小孩,看到她喊外婆。
她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跌进了另一个梦境。
在这梦里头,仨小姑娘倒是全须全尾,也没人抓她们。可她们在哭,跪在小小的坟头前哭。
那个叫打样的男人还气愤地挥舞着铁锹,大喊大叫说不吉利,小孩子不能立坟。
铁锹又黑又沉,一锹拍下,坟头立刻压成平地。
只黑土中涌出了汩汩的血,埋在坟里的小婴孩被挤了出来。小脸还是脏兮兮的,跟只泥猴似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黑白分明,却动也不动,那是死人才有的征象。
然后她的眼里突然间流出血来,越流越多。鲜血冲洗着她的脸,那张泥猴般的面孔忽而白胖起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
那是小骁
陈凤霞从睡梦中惊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才发现窗外已经天光大亮。明晃晃的夏日从窗帘的缝隙中强硬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陈凤霞靠着床背喘了好几口粗气。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之外,什么声响都没有。
孩子呢她的明明跟小骁呢
一瞬间,本来已经该遗忘的梦境又涌现进脑海。陈凤霞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就惊慌失措地跑下床,往门口奔,嘴里大喊“明明,小骁”
郑明明端着蛋饼从厨房进餐厅,茫然地看着蓬头垢面的妈妈,吓了一跳。
妈妈这是怎么了,害红眼病了不然眼睛为什么全是红血丝。妈妈的眼神也好怪,直勾勾的,看得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捧高了手上的盘子,才开口“妈妈,吃早饭了,我打了红枣豆浆摊了鸡蛋饼。”
看母亲还呆在原地不动,她又强调了一句“今天礼拜天,弟弟不上学。”
正趴在地上玩积木的小家伙立刻附和姐姐的话“不上学,跟姐姐玩。”
昨晚他还没有搭好城堡呢。
郑明明赶
紧将盘子放在餐桌上,趁机抱着弟弟去洗手脸,嘴里嫌弃道“啊,才给你洗的脸都没用,你真是小花猫。”
小胖子同学可不承认“不是,是小白猫,弟弟白。”
陈凤霞目送儿女的背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别墅有好几个卫生间,她进了主卧室的卫生间简单地洗漱完毕,又往脸上抹了润肤露。
她看着镜中人苍白憔悴的脸,心中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看,着急上火恐慌不安的是当妈的。人家神清气爽,小脸红扑扑。
陈凤霞给自己化了个简单的妆,简单到就打了粉上了腮红,好让自己气色瞧上去好点儿。就连口红,她都因为还要吃早饭,都没抹。
上了餐桌,陈凤霞没提昨晚的事,只主动问大女儿“明明,你能不能帮妈妈个忙,帮忙整理资料啊”
郑明明先是眼睛一亮,结果弟弟拽她的胳膊,嚷嚷着要吃蛋蛋的时候,小姐姐就为难地苦着脸“可是弟弟怎么办今天弟弟不上学啊。总不能一直放在小赵姐姐家吧。您不是说周阿姨要多休息,不能累着嚒。”
小郑骁听到姐姐提起自己,立刻紧张得不得了,扯着嗓子喊“姐姐跟宝宝玩,盖大城堡。”
他的城堡还没盖好呢。
陈凤霞笑道“没事,你就在家整理资料。一会儿,我让小赵姐姐把资料带过来。你跟陈敏佳还有吴若兰一块儿看吧,看完了记得写心得体会。写的好,被选用了,我给稿费,三十块钱一篇。”
郑明明的眼睛亮成了灯泡,写读书笔记她最擅长了,上次她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读后感发表了,还拿了二十块钱的稿费。
她立刻跑去打电话“我马上通知她们。妈妈,能喊王月荣一块儿吗马老师让我暑假有空教她写作文呢。”
陈凤霞看着女儿满脸的喜色,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又来了。只是这回她镇定了许多,只点点头答应“可以。那你们好好看,不要敷衍,写出来的话不能假大空,我要的是真情实感。”
郑明明立正敬礼,大声回答“yes,ada”
小郑骁也两脚一靠,跟着懵懵懂懂地举起了胖嘟嘟的小手。
陈凤霞看着笑闹成一团的儿女,只在心里头念了句
,儿女都是债啊。
小赵就奇怪老板的吩咐,凤霞姐干嘛让她找一堆反应被拐卖儿童妇女生活的录像带啊,还说是卖房需要。
这二者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陈凤霞挑高了眉毛,询问小赵“咱们现在手上的房子哪些价位卖得最好,哪些价位卖不动”
小赵跑了这么多天,不用翻笔记本,心里头都有一本账“十五万块钱以下的销量最好。其中十万到十五万的主要客户群体是工作稳定双职工家庭,夫妻都有公积金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