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差点儿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说到户口跟拆迁的关系,当年也是一场闹剧啊。关于如何补偿拆迁款,那几年真是一时一个说法,上个月说按照房子名下的户口人头算补偿款,下个月又成了就看房子面积。
一心一意想靠着拆迁发财的众人思忖一番,感觉也别纠结了,现成的路就摆在眼前啊。简单的很,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呗。
房子跟户口,一个都不能少。
那些年,算是他们老家人口急剧膨胀的年代,家家户户名下都挂了一堆七大姑八大姨。
陈凤霞没脸笑旁人,她也想多挂几个人。
可惜她跟丈夫人在江海,信息不畅,等到他们两口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基本上被抢光了。他们想再动手,已经找不到能挂的人头。最后只能扼腕叹息。
当然,后续发展证明他们幸亏没赶上这波热潮。
因为请神容易送神难,后面大家回过神来想将户口上不相关的人请出去的时候,人家就没那么好讲话了。
折腾一通,没点意思就想让他们再忙一回,当他们是什么呢
陈凤霞再想想这些闹剧,感觉人生都荒唐的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也别嘲笑谁了。
“凤霞”陈大爹一直神情肃穆地坐在板凳上,这会儿却突然间开口喊女儿的名字,还问了她一句,“你是个什么章程”
陈凤霞抬眼看父亲,摇摇头“我听国强的。”
陈大爹立刻皱起了眉头,显然十分看不上女婿的模样。
可因为顾忌着人还在女婿家坐着,他到底没再说出更过分的话,就是声音不太高兴“你也要有个主意,别光听人家的。”
这个女婿又不是他儿子,是多有决断的人。
陈凤霞笑了笑,将吃饱了的小儿子交给大女儿,招呼他们自己出
去玩。
陈敏佳忐忑不安地看着嬢嬢,稀里糊涂跟着表妹去后门口。那边有树荫,风吹起来凉快。
她小心翼翼地问郑明明“你奶奶他们什么意思啊,赶你们家走吗”
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她家也在江海,都买了房了。她家在村里头的房子跟宅基地就要给别人吗
他们家又不是死光了。
只有一个族的人死绝了,房子才会被村里收回头。
说个不好听的,就是他们家不住,放把火烧了玩。那也是他们家自己看热闹,有外人什么事。
郑明明点点头,心不在焉的模样“嗯。”
其实她也不想留在这个村里头。
她家穷,穷人在村里也被看不起,她知道的。她更喜欢前进村,那里还盖着她家的五层楼,多气派多自在。
可她还是生气。因为奶奶大伯还有舅爷爷在欺负她爸爸。
堂屋当中,陈凤霞慢条斯理“我的想法就是走就走吧,我在安庄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没觉得这儿多稀罕。”
陈大爹倒是没发火,反而如释重负的模样“也行,走吧,既然你们都把户口迁走了,那就走个干净。”
陈凤霞惊讶地抬起头,感觉自己上下活了两辈子,倒是不认识自己的亲爹。
阿爹为什么要支持她离开前进村啊
陈大爹没理会女儿的眼神,只朝着隔壁的墙喊“亲家母,亲家舅舅,我还没死呢,非得背着我讲话吗今天你们已经杀到前头来了,那就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了。你们到底想怎样”
郑国强从隔壁走回来时,整个人都摇摇晃晃。八月的太阳在他脸上走到了头,只剩下一片惨白。
对着妻子跟老丈人,他努力想挤出个笑容来。
今天他就是死了,也不会让出自己的窝
陈大爹却满脸严肃地开了口“这房子跟地你们不能白拿啊,别欺人太甚”
他个子高眼睛大,年轻的时候一双眼睛瞧着跟牛眼似的。现在年纪大了,眼睛凹了进去,可瞪起人来,照样寒光四射。
郑国强赶紧强调“阿爹,房子跟地都是我的,我我马上就盖楼”
狗日的王八蛋,话都讲到这份上了,谁还不晓得他们冲着什么来的。拆迁,肯定是为着拆迁
的事。听说县里头的人都下来测量了。
陈凤霞立刻起身过去抓着丈夫的手,微微摇头“你跟我来。”
郑国强不想走,可是他软惯了,习惯性跟着妻子的步伐往前。
也许在潜意识中,他还感激此时此刻妻子的出手。因为她带着他离开了让他难堪无措的境地。
他的亲妈亲哥哥亲舅舅给他制造的绝境。
等到了走廊下,陈凤霞才开口“咱们就是把房子在村里头盖起来又怎么样我们不在家里头,你晓得他们会怎么糟蹋房子要是他们放把火烧光了呢”
郑国强又急又怒,眉毛突突往上,下意识地否定“他敢”
陈凤霞一张脸平静无波,声音也不急不慢“有什么好不敢的你忘了,当初大刘家承包了鱼塘,有人气不恨,他家都要拉网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