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身为侍卫亲军马军司的副都指挥使,京城的治安是归他管的,这次殷颢半夜在城内出事,调查真相的担子自然就压在了他的肩头。
然而如今宫中小皇帝要戒除阿芙蓉瘾,陈瑜白陈大人也卧病在床,他还奉旨要将蒋家的罪证全都整理出来,想到从宫中带回去的、堆满了半个书房的卷宗,薛承恨不得能把自己掰开分成几个用。
偏生蒋家的事儿如今还在严格保密阶段,他也不敢找人来帮忙,当真愁到不行。
薛承早晨从侯府离开后,立刻回衙门过问殷颢的案子,一直忙到上午才得空回家。
夏月初见薛承回来便迎上去问:“怎么样了?”
薛承叹着气摇摇头道:“人已经没了。”
“怎么会这样……”夏月初没想到竟然这样严重,犹豫片刻道,“昨晚唐茹听到了一些声音,她当时没在意,今天听说殷颢出事,才过来告诉我的,我觉得你应该也听一听。”
薛承脑子里想的还是蒋家那么多卷宗该如何是好,听到夏月初这么问,也没听清前面是什么,就出于信任地点头道:“好,那就听听吧。”
不多时,夏月初带着唐茹过来。
唐茹虽然很黏夏月初,但是对薛承却总是有点儿敬而远之的感觉,这会儿跟他共处一室,也觉得莫名不自在,于是语速极快地说:“昨晚家里是我巡夜,我听到正门外有声音,就翻上院墙打算看看怎么回事,正好看见殷颢醉醺醺地在门外,又哭又笑的,最后他还声音很低地说了句话,因为声音太小了,我没有完全听清楚,只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是说什么对不起……做不到大义灭亲之类的……”
薛承越听神色越是凝重,把唐茹说得话在心里反复咀嚼揣摩。
为什么要大义灭亲?殷颢如今只有老侯爷和殷熠两个关系最近的血亲,难道是这两个人做了什么事情?
“而且殷颢当时来的时候,身后是跟着人的。”
薛承点头道:“那个是侯府的车夫,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谁说是车夫了?车夫我还能不认识?”唐茹却有些不乐意地说,“我说的这人,并不是跟在殷颢身边的,而是尾随他来的,开始一直藏在后面的阴影中看不清楚。就在殷颢对着大门自言自语的时候,那人终于按捺不住走出来了,我还记得清楚,他当时说了句,你果然还是来找薛承了……”
薛承心中一凛,有种自己马上就要触及事情真相的预感。
果然,只听唐茹继续道:“然后殷颢惊讶地回头,喊了声大哥。”
”哐啷——”
薛承手里的茶碗掉落在地,茶水四溅,茶碗摔得粉碎。
夏月初虽然已经听唐茹说过一次了,此时还是忍不住心里发紧,毕竟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
薛承一时间有些怔住不知该如何是好,大脑却还是有些排斥这个结论。
但是能被殷颢称为大哥的人,除了殷熠,还会有谁?
按照唐茹所说,当时殷颢已经是醉酒状态,殷熠如果不是凶手,为何不将他带回家而是由着他继续在城里乱逛?
如果殷熠是凶手的话……
薛承脑子里转了不知多少次,终于道:“这件事暂且保密,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不要再传出去了。”
唐茹走了之后,夏月初见薛承的脸色着实难看,上前道:“事情兴许另有隐情,他俩是嫡亲的兄弟,应该不至于……”
薛承却摇摇头,声音格外沉重地说:“今日我就觉得殷熠有些不对,但是当时脑子里都是殷颢的事儿,也没顾得上细想,如今听了唐茹的话,倒是越想越不对劲了。”
夏月初对薛承的判断还是十分信任的,皱眉问:“那你说这件事,殷侯爷知道么?”
“看样子应该是不知道。”薛承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牵扯侯府,背后说不定水更深,你说今年年底怎么就这么难,眼瞅着要过年了,事儿却一桩接着一桩,皇上和陈大人那边还不知怎么样了,蒋家那么多卷宗堆着还没时间看,侯府如今又出事,刚好还在我的管辖之下,不得不查。”
“说起蒋家的卷宗,你说交给别人不放心,我这儿却有个好人选。”
“谁?”薛承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地看向夏月初,还以为她会毛遂自荐或者是提夏瑞松和夏瑞轩。
但是她们虽然都识字,而且也是信得过的人,但是对朝中的事情却毫无经验,最多帮忙做些誊抄的事儿,分析和整理罪证方面,是完全指不上的。
就在薛承考虑如何婉言拒绝的时候,就听夏月初道:“你怎么把沈晋给忘了?明年他孝期就满了,所以你之前还说,让他今年年底就不要在保定府做了,直接进京过年,年后就直接留在家里准备会试。”
薛承闻言眼睛骤然亮了,一拍大腿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这个人选真是太好了!沈晋在保定府衙做了这么久,对这些文书工作最是擅长,也知根知底信得过,还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只是大过年的,要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