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殷熠的年纪有些差距,两个人算不得是发小,但毕竟也是从小就认识的,而且因为殷颢的缘故,薛壮以前跟殷熠的接触也不算太少。
既然此时在这里遇到,少不得要出去打个招呼。
薛壮先去跟董元久打了个招呼,说了些前程高远之类的客套话。
董元久如今眼瞅着就要脱离保定府,整个人意气风发,说起话来都比以往更加中气十足,也很凑趣地跟薛壮寒暄。
跟董元久说完话,薛壮这才扭头看向他身后的殷熠,打招呼道:“殷大哥。”
“奉修,真是好久不见。”殷熠冲薛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一如小时候看向薛壮和自家弟弟淘气后的神色,宠溺中还带着点点纵容。
“原来薛东家跟殷大人是旧相识,我还一直想该如何给你们介绍呢!这下就好了,今后少不得要合作相处,是故交就方便多了。”董元久笑着插言。
“合作相处?”薛壮疑惑地看向董元久和殷熠,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竟然忽略了另外一个可能,“殷大哥是继任的知府大人?”
“可不就是么!”董元久哈哈笑着,拍了拍殷熠的肩膀,“年轻才俊,比我老董强多了啊!本来我说该给他办个接风宴的,结果殷大人坚持在我的送行宴上来跟大家见个面,总要熟悉熟悉今后才好开展公务,薛东家,你说是吧?”
“其实仔细想想,殷大人这样做才是大智慧。”薛壮道,“若非如此,哪里还会有机会能在董大人的引领下认识保定府的各方人物,接风宴固然风光,可眼下这样的机会可是更加难得的。”
董元久此时已经知道薛壮的真实身份,被他捧得心花怒放,又聊了几句,不得不去招呼其他客人才离开。
只剩下薛壮和殷熠两个人。
殷熠用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看着薛壮,半晌才一脸欣慰地说:“几年不见,奉修也长大了,会说这些场面上的话了。”
“人终究是要长大的,不过是成长期来的早点或是晚点,长点儿或是短点儿,艰难些或是痛苦些的区别罢了。”薛壮说着,眼神从殷熠身上抽回来,没什么目的性地环顾院中的花木。
如今这个季节,北方的花木早就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即便青棠园在树上扎了些绸缎做出的假花,地上摆了些耐寒的菊花和常青的植物,却还是难掩其萧瑟清冷。
殷熠眼中流露出歉意和伤痛之色,沉声道:“奉修,对不起,害你想起……”
“没事,早都过去了。”薛壮猛地收回眼神,冲殷熠一笑,“我如今已经成家立室,薛家也要靠我重振门楣,自然不能再肆意天真下去,要学着做个大人了。”
殷熠闻言叹气道:“颢儿若是也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他着实被祖父和我给惯坏了,他如今也近弱冠之年,兴许给他说门亲事,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才能不再像现在这样胡闹。”
这个话题转得其实挺生硬的,但是殷熠却还是一脸真挚。
薛壮以前就有所察觉,比起殷建东,其实殷熠才更宠殷颢。
殷颢贪玩不喜欢读书,他就拼命读书上进。
殷颢不想继承家业,只想做个纨绔子弟,他就默默将家族的责任全都抗在自己肩上。
不仅如此,殷熠在其他方面也都力求做到完美。
从小他神童的美名就传遍京城,七岁作诗,十岁出口成章,十七岁殿试三甲扬名。
人们提起殷熠,都夸他文曲星下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背后下了多少苦功。
但他并不觉得苦,反倒更加压榨自己,努力让自己尽快站得更高、更稳。
毕竟父母早逝,祖父年迈,他必须要在祖父倒下之前,让自己有能力撑起这个家,才能更好地护住弟弟,让他可以不用顾虑太多地肆意活着。
所以即便嘴上说着弟弟不懂事、该长大了,其实最不舍得让殷颢“长大”的就是他。
殷颢跟薛壮产生矛盾,开始还是瞒着家里的,但是就他的性格来说,狗肚子藏不住二两香油,天天在家愁眉苦脸,气得摔摔打打的,很快就被殷熠发现了异常,几句话就都问出来了。
虽说亲弟弟对别人比对自己更亲近让殷熠心情很是复杂,但是看着殷颢天天愁眉不展的样子,一直把他当儿子宠的殷熠心疼不已。
今天意外在保定府见到薛奉修,他实在没忍住,还是提起了这件事儿。
见薛壮没有说话,殷熠也不介意,继续温和地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该最清楚颢儿的性子,他就是头倔毛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得顺毛捋。
“我前些天才知道你们闹矛盾的前因后果,的确是颢儿不对,但他其实也是一心想为你好,只是被家里惯坏了不懂人情世故,并不清楚这样是不对的。
“我已经狠狠训过他了,也跟他把道理都掰开揉碎讲清楚了,这回他是真心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此番我来保定府赴任,他听说你们夫妻俩如今都在保定府,还特意托我给你夫人带了礼物。
“奉修,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