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七心里虽然是想着,廖老爷子来了正好能帮忙解困,但是快步来到门口迎到人之后,嘴里说得却是:“如今这城里乱糟糟的,您老怎么没多在京城住些日子再来?
前几日东家带着家里人去寺中上香,二老觉得寺中生活不错,便打算留在山上多住几日。
如今东家和东家娘子都在魏家那边忙活,家里也没个正经主子招待。
要不您今晚先歇一宿,明个儿我派人送您去云台寺,正好跟夏老爷子就个伴儿?”
封七几句话把如今内外的情况都交代清楚了,并且最后还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廖老爷子白了他一眼道:“猴崽子,跟我还耍心眼子?”
封七闻言顿时笑开,顿时把这两天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在夕阳的映衬下,整个人简直好看得发光。
就连早就看惯了他美貌的人都有点撑不住。
廖老爷子心道,也不知道夏丫头哪里收服来的妖孽。
不过他到底年纪大了,一路舟车劳顿,到了京城也没能好生休息,进宫之后又急忙赶来保定府,精神头着实不济,晚上随便吃了一口,便早早地回房歇下了。
夏瑞轩在外间守着,待纱橱内传来老爷子平稳的小呼噜之后,这才起身,交代守夜的小厮要记得看好茶炉,老爷子起夜之后必须要喝一盏温水,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一出门就见封七在廊下候着,他抬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换个地方说话。
封七直接把人带去了花厅,不等坐稳就急忙问:“老爷子是个什么打算?怎么这样悄没声息地就来了?
别看封七表面看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心里头最着急的就是他。
虽说他功夫好,但是上膳堂还是要继续在保定府开下去的,把人都打了怎么行?
他这两天,打人也都是心里有成算的,知道对方身份底细的。
背景深的只能赔笑说好话,哪怕是赔钱也得把人好好送出去。
只有那些个没啥背景还想来伸爪子凑热闹的,才能直接一脚踹出去。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封七这一年多的上膳堂掌柜也不是白当的,保定府的各方势力他心里都是有谱的。
如今来的还都是小鱼小虾,大家伙都还潜伏在深水处观望呢!
若是上膳堂短期之内不能拿出更好的应对之术,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该是毫不留情地围攻和撕咬了。
所以对于廖老爷子此时的到来,他比任何人都兴奋。
但是看着老爷子就这么悄悄地过来,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样子,他心里又有点拿不准。
夏瑞轩闻言道:“七哥,我们到了京城,几乎都没歇着,师父进宫谢恩之后,回来就着急地让人套车直奔保定府。
虽然我不知道师父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但若不是惦记着这边的情形,师父肯定不至于这么着急赶过来。”
这话算是给封七暂时吃了颗定心丸,他抹了把脸道:“老爷子年纪大了,舟车劳顿的,是该好生休息,你也早点睡吧,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夏瑞轩本来还想问问自家爹娘的事儿,怎么好端端地住到寺里去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事儿八成是姐的主意,她要是不点头,家里谁敢做这样的决定。
那既然是姐的主意,肯定就是有必要的,问封七也没啥用,还是等姐回家了姐弟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廖老爷子就找封七要了一碟请柬,自个儿眯着眼睛趴在书桌前颤颤巍巍地写。
封七见他脸都快蹭到墨了,赶紧把人带到主院去了。
书房和卧室自然是不能随便进的,但是堂屋也是明晃晃的玻璃窗,把请柬往八仙桌上一铺,外头的阳光毫无阻隔地透过玻璃照在桌上,比点了油灯还要清楚。
廖老跟夏瑞轩进门都惊得张大了嘴。
不用问,一准儿又是夏月初捣鼓出来的。
廖老爷子砸吧砸吧嘴,心道,连皇上都没这样的待遇呢,回头自己得给她提个醒,这样下去怕是要犯错误啊!
封七像是看出老爷子的想法似的,仗着左右无人,笑着说:“老爷子,不用担心,这事儿夏娘子也没瞒着,陈大人那边都知道呢!
这玻璃,本来也不是为了镶窗户用的,是为了做个罩子,冬天种菜用呢!
这些玻璃是春天那会儿头一批做出来的,当时地里正是种菜的时节,加之以后配方是要献给宫里的,夏娘子这边先试用试用,看有没有什么毛病,总得稳妥安全了才能进献给皇上不是。”
“就她鬼心眼儿多!”
封七这一堆话,廖老爷子可是半点儿都不信。
夏丫头虽然人好也有能耐,但就是有点儿太贪图享受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毕竟人家享受的,都是自个儿凭本事赚出来的。
不过在看到玻璃窗的神奇之后,再想到封七说的冬天种菜,廖老爷子顿时就有些激动。
虽说宫中也有专供种菜养花的暖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