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差不多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即便是地处东北的东海府,也逃不开伏天的魔爪。
每天晌午的两三个时辰,太阳就火辣辣地挂在半空,晒得人生无可恋。
尤其对每天要在后厨对着灶火忙碌的人来说,晌午这几个时辰,简直就像是被塞进了太上老君的丹炉里,简直是从内到外都要被烤熟了。
陶波忙完晌午这波客人之后从后厨出来,浑身上下的衣裳都被汗水打透了,感觉都能拧出一盆汗来。
不过他的心情却十分雀跃,昨个儿厚着脸皮求廖老点拨了几句,今天再做菜,果然觉得更加得心应手起来,伙计过来端菜的时候说了好几次,有客人夸赞今天的菜做得比平时更好吃了。
所以陶波越发觉得,当初到初味轩来做厨子,简直是自己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来初味轩不过两年时间,如今都已经在府城买了个小院子,将父母妻儿全都接过来了,一家人的生活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而且他现在自己也带徒弟了。
一个月前从自家子侄中挑了个老实有天赋的收入门下,慢慢教导,平时还能给他打个下手。
当初在永榆县,那些看不上他的同行和各个酒楼的掌柜,如今见到他都得点头哈腰地尊称一声陶大厨。
不过陶波这人,虽然性格有些跳脱,完全没有他这个年纪的稳重,但是心里却十分拎得清,丝毫没有骄傲自大。
不过他即便是想骄傲自大,在初味轩这个大环境中,也是很难的一件事儿。
夏娘子年纪轻轻就一手好厨艺不说,而且每次换季之前都会有新的菜谱送回来,每次都让陶波对她的崇拜之情更胜几分。
就连拜了廖老爷子为师的夏瑞轩,这入行才多长时间?
陶波当初可是看着他跟夏娘子从基本功开始练起的,也不只是天赋过人还是廖老爷子会调教,这一年的进步简直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不过想来也是,人家可是夏娘子的亲弟弟,天赋什么的,说不定也跟夏娘子一样,只是以前没有被挖掘出来罢了。
陶波如今是东海府初味轩的主厨,所以即便家就在府城中,离着初味轩也不远,但后院还是给他单独留了一间屋子以供休息,里面还连着一间小偏厦,平时可以在里面换衣冲澡。
他从院子里提了一桶晒得温热的水,到偏厦里冲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裳。
外头骄阳似火,他也懒得再回家了,打算下晌就在屋里睡一会儿,再起来准备晚上的工作。
他这头刚要睡着,房门突然被人拍响,徒弟一头撞进来道:“老舅,别睡了,那啥……”
“啥什么啥!我看你是傻!”陶波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在酒楼不要叫老舅,得叫师父!”
“哦,师父,别睡了,廖老爷子跟夏掌柜来了,正在堂屋喝茶,找您过去呢!”
一听是廖老和夏瑞轩来了,陶波瞬间清醒过来,一骨碌爬起来,穿好外衣赶紧过去。
“廖老,夏掌柜,有什么事打发人来叫我一声不就是了,大晌午的还麻烦你们跑一趟。”
自打夏月初去保定府之后,陶波被廖老点拨过好几次了,有些时候,夏娘子托人捎回来的新菜谱,虽然写得很详细了,但是他做出来总觉得味道上还有所欠缺,这个时候,也要靠廖老来帮他找出问题所在。
在加上原本对廖老这个同行中传奇人物的敬仰之情,所以陶波一看到廖老,就会下意识地切换成狗腿模式。
好在大家相处久了,都知道陶波是什么样的人,否则就他现在这幅点头哈腰的模样,是廖老爷子平时最不耐烦的。
“我最近要带着瑞轩回京城一趟,连来带回加上中间逗留的时间,差不多要三个月。”廖老爷子喝了口凉茶道,“到时候店里就剩你挑大梁了,能撑得住么?”
陶波赶紧道:“廖老让我挑大梁,那是对我的信任和倚重,撑得住要撑,撑不住也要撑!”
廖老爷子忍无可忍地拍了陶波一巴掌道:“你小子给我正经点儿行不行!”
陶波闻言,顿时就苦了脸道:“廖老,您也是做过厨师的人,如今这大夏天的,后厨是个啥滋味儿,您比我更清楚。
您也瞧见了,打进了六月到现在,我这可都瘦了一大圈儿了!
有多大能耐我自个儿心里清楚,能把后厨给管明白了,就已经很不易了,您若说把酒楼交给我管,三天兴许还行,三个月我可真撑不住。”
廖老爷子听他这么说,才露出笑容道:“本来也没指望你,我跟瑞轩商量了一下,之前薛壮和夏丫头离开之前,还留了一个以前在军中的兄弟在保定府。
他跟薛壮也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了,这边的事儿交给他,再让瑞轩他哥多往这边跑几趟,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不是安排得挺好么!”陶波点头道,只要不让他管,谁来他都没意见。
“那行,回头我把陈铭叫来,你俩熟悉熟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