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家和初味轩为了是否偷师一事没完没了地扯皮的时候,奉薛壮之命一直在寻找薛夫人和薛家小少爷的陈铭,终于踏上了大齐最西北边的一个小镇定阳镇。
翻过东海府最西边的高山后,沿着大齐的边境线,是一片绵延几百里地的贫瘠苦寒之地。
若说东北四府是一年有半年下雪的话,这里一年到头没有雪的日子,满打满算都不到四个月。
二月中旬,若是在江南,怕都已经是草长莺飞、满眼翠绿的季节了。
即便是在东北,天气也渐渐暖和其阿里,阳面的雪也该化得差不多了,勤快些的人家都开始往地里挑粪,以准备当年的春耕。
但是在定阳这个边陲小镇,目之所及之处,都还是被皑皑白雪所覆盖。
虽然说是个镇子,但其实加起来也才三十几户人家,房子全都低矮破旧,整个镇子只有一条平整的土路,还是当年边境驻军为了运送粮草而修建的。
一个穿着破旧棉袍的中年女人佝偻着腰,背着两捆干柴从东边的山脚下走过来。
她身上的棉袍宽大而不合身,为了防止进风,只得将腰带扎得紧紧的,勾勒出跟镇上女人所不一样的纤细腰身。
镇东头的树下坐着一群人,在不刮风又没有活儿干的大晴天,镇上人吃过晌午饭,都喜欢聚到树下晒晒太阳聊聊天,也好给家里省点儿柴火。
女人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即便她深深地低着头,也挡不住镇上男人们针扎似的目光。
看着她被风吹红了却还是难掩姿色的脸庞,蹲在树下抽烟晒太阳的男人们忍不住大声说起话来。
“要我说林二狗可真是好福气,上山居然还能捡个漂亮媳妇回来。”
“不光是见了媳妇,还带个便宜儿子呢林二狗这回可赚大了,一下子都全乎了。”
“就是,刚把人捡回来就摔断了腿,要我说,就是福气太大兜不住给压得”
“哈哈,若是能让我捡个漂亮女人,摔断腿我也乐意啊哎呦呦,臭婆娘,你还敢上手掐我”
树下男人们贪恋的目光,女人们不善的眼神,还有那一句句阴阳怪气的话,都让女人加快了脚步。
她是被流放到边境来的,做苦工已经有近一年了,多亏边关将士一直都念及她亡夫当年的恩泽,全都对她十分照顾,她才能勉强养活着儿子。
但是谁都没想到,正月里头居然会碰上外族入侵,一场仗打下来,一起被流放的人们死的死伤的伤。
几个一起被流放的家人护着她和孩子逃了出来,但是也都在兵荒马乱中渐渐失散了,只剩下她带着儿子,慌不择路地跑到雪山上去,差点儿冻死在山上,最后被林二狗捡了回来。
她如今没有身份,孩子还在林二狗手里扣着,而且她也早就察觉到,林二狗看向自己时那充满欲望的眼神
好在林二狗摔断了腿,如今还没法用强,自己必须尽快想个法子,在他腿伤痊愈之前带着儿子离开。
但是定阳镇东面是高耸入天的雪山,剩下三面都是一马平川,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想要离开又谈何容易,
就在女人马上要离开主路,拐进往林二狗家去的小路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走过来,冲着树下问“大爷大妈,跟你们打听件事儿,你们可认得一个叫宁庆敏的人”
女人脚步一顿差点儿摔倒在雪地里。
宁庆敏这三个字如重锤一般砸在她的心口窝上。
树下有人问“这位小兄弟,你来找人啊”
“可不是么,我是来找我姐的。”来人正是陈铭,他说着已经说了上百次的说辞,“要说我姐这人,当真也是命苦”
镇上的日子漫长而寂寞,所以但凡有个什么新鲜事儿,众人都会激动不已,全都围过来听来人说话。
“我姐当年嫁得很好,姐夫人也很好,但是架不住短命,老二才几岁光景,我姐夫就撒手去了。我爹娘觉得我姐一个人拉拔着两个孩子太辛苦,想让她回娘家来,好歹大家有个帮衬不是。可我姐这人脾气犟,她觉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哪有再回娘家讨生活的道理,于是干脆带着孩子离开了,我爹娘担心得天天睡不着觉,我便趁着走南闯北做生意的机会,到处打听我姐和两个孩子的下落。”
这套说辞显然是编出来的,但是里头却又有些细节是对的上的。
女人背靠在路边的障子上,侧耳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这事儿可就是你姐不对了,爹妈这是好心,她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两个孩子想想啊”
“可不是么”陈铭立刻一脸您说得真对的表情道,“还是大姐您明事理,我也是听人说她也许往西北这边来了,您若是能帮我打听到消息,我肯定不能亏了您。”
他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块银子给众人看。
“我会在村头破庙里住上几日,不管谁能我姐的下落,只要确定属实,不是瞎编乱造的,都有银子答谢大家。”
在定阳镇,银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