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是个聪明人,但不代表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明白弦外之音。
下晌儿,把客人都送走之后,夏瑞松带着些醉意回房,刚一进门就听到刘氏问“孩他爹,我听说城里有酒楼要挖你去做掌柜”
在刘氏眼中,掌柜肯定要比账房先生厉害得多,如今一家子在小姑子的店里,说出去也不好听。
但若是出去做个掌柜的那就不一样了,一来掌柜的肯定比账房收入多,二来说出去也是自家男人的本事。
夏瑞松被她问得莫名其妙,皱眉问“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我一天到晚都在店里,几乎都不出门,难道人家上咱家柜台上来挖我不成”
“这话是妹妹亲口说的,我还能扒瞎不成”刘氏顿时急了,“咱们是两口子,这种事儿你咋还瞒着我呢”
夏瑞松歪倒在炕上,本来就有些醉意,被她在耳边聒噪得头疼,强忍着问“那你倒是说说看,月初为什么这么说,原话是怎么说的”
刘氏便叽里呱啦把之前饭桌上的事儿学了一遍,她没什么文化,但是记性倒还不错,把桌上几个人的话大概都复述出来了。
夏瑞松嗤笑一声说“月初这么说你就这么信了她那明显是当着舅母和几个嫂子的面儿给我做脸呢”
刘氏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心里禁不住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不想放弃道“如今不管谁看,都觉得咱们是靠着妹妹的,但其实你在店里也帮了不少忙啊我看倒不如咱们干脆跟妹妹分开算了,你在初味轩能做得好,去别的酒楼肯定也能做的好”
夏瑞松闻言,猛地睁开眼睛瞪着刘氏。
刘氏被他看得往后瑟缩了一下,但想起初二回娘家的时候,家里人嘴上说着她命好,摊上个这么好的小姑子,其实话里话外都是嘲笑挤兑。
当初她嫁给夏瑞松,图的就不是家境,就图他是个读书人,一旦能考出去,那就算是出头了。
但是没想到夏瑞松根本也不是读书做官的料,如今还要靠着小姑子过生活,让刘氏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想到这些,刘氏止住了后退的脚步,反倒又往前走了两步,定定地看着夏瑞松。
夏瑞松揉揉胀痛不已的眉心道“你以为出去给人做账房或是掌柜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么平安刚出生的时候,我又不是没出去做过工。你自己想想看,整个县城,哪家有咱家生意好咱家别的不说,连伙计的工钱都比别家高了近一倍,更不要说后厨的师傅们和我了。
即便我有本事去别的酒楼给人当掌柜,月钱也不可能比现在多,咱们若是搬出去,赁房子多少钱吃喝多少钱人情往来要多少钱你都不算的么
我如今虽说是在妹妹这儿做事,但是自问赚得每一文钱都是我自个儿努力得来的,你若是嫌我给你丢人,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得为平安的前途着想。”
刘氏被说得哑口无言,而最后一句话更是把她吓住了。
若是搁在以前,夏瑞松肯定会说,大不了咱们回乡下种地靠天吃饭。
但是今天两个娘舅带着家人过来,看着几个表哥家的孩子,再跟平安对比一下,明显就看出平安无论是教养还是行为举动都比他们高出一大截。
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对于天天能看到平安的人来说,兴许并不怎么明显。
可是一旦有了对比,差距立刻就显出来了。
这让夏瑞松不由得想起当初夏月初是如何说服夏洪庆的。
所以他也下定决心,为了儿子的前途,他一定要努力在城里站住脚。
别人说三道四又有什么关系,听在耳中又不会少块肉,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为了这件事,从初五一直到正月十五,夏瑞松对刘氏都颇为冷淡。
在家人面前还算是能正常对话,回房之后便一言不发。
刘氏心里头难受,但是又没法跟别人说,即便吴氏看出端倪私下问她,她也只含混地说是两口子拌了几句嘴,没什么大事儿。
初味轩定的是正月十六重新开业,但是店里的雇员陆陆续续的,都是正月十四或十五便从家里回来了。
毕竟半个月没开业了,不仅店里要大扫除一遍,后厨也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夏月初见人都回来齐了,趁着正月十五的机会,晚上做了一桌子菜,又摇了不少元宵,叫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了一番。
吃饭的时候,夏月初先举杯提酒道“去年的半年,酒楼能做得这样成功这样顺利,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所以我必须要谢谢大家。”
“夏娘子太客气了。”
“夏娘子工钱给的大方,对我们也好,自然要好好给你干活,不然成啥人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应和,然后都满饮了杯中酒。
夏月初便顺势道“因为大家做事都十分卖力,尤其是店里如今还有几位是从我刚开店就跟着我一起奋斗过来的老人儿,过年的时候我跟你们薛老板商量过了,决定将店铺分作十股,拿出其中一股分给诸位老员工,这股份不能买卖转让,但是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