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自从端午节在夏月初身边见过薛壮之后,接下来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内。
谁也不知道他自己在书房里忙着什么,连饭菜都是让小厮送到门口。
一连几日都这样,赵氏便有些坐不住了,这天亲自端着托盘去给周珩送饭。
周珩正在屋里对着一桌子摊开的信件发呆,听到扣门声也没有理会。
平时小厮只会轻叩几下,将托盘放在门内的凳子上便离开。
但是今天却敲个不停,周珩烦躁地起身,猛地拉开书房门训斥道“没规矩”
结果等他定睛一看,面前站着的居然是妻子赵氏。
周珩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刚要解释,只见赵氏笑着说“夫君先吃饭吧,不管做什么事儿,饿着肚子总是不好的。”
他侧身让赵氏进屋,关好房门,也没去吃午饭,反倒拉着赵氏坐下,一脸严肃地说“夫人,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叫薛泰的大哥么”
赵氏当然记得,点头道“就是你说曾经定下娃娃亲的那个薛家大哥”
周珩点头,然后眼神有片刻的放空。
赵氏小心翼翼地问“之前陈大人来过之后,你不是说薛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了么”
周珩闻言很快回过神来道“我可能找到薛大哥的后人了。”
赵氏一愣,随后问“可能”
周珩皱起眉头道“我也不敢确认,我只是端午节的时候跟他打了个照面,他的轮廓模样跟薛大哥有八分相似”
“天下之大,人有相似也是有可能的,尤其你也从没见过那孩子,仅凭相似,未必就一定是故人之子。”
赵氏觉得周珩一定是因为无法接受薛家惨烈的命运,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周珩却皱眉道“那人左耳耳廓有一处不大的豁口,而薛大哥也在同一位置有这样一个缺口。我当年曾问过他可是儿时受伤所致,他笑着说这是薛家人代代相传的印记,所有薛家男丁,生下来就会有这个一个缺口。而我活了四十多岁,也只在薛家人身上见过这样的印记。”
他说罢,又低头喃喃自语“可他为何会是夏娘子的夫君为何会成为参顶子村薛家的人呢”
赵氏一听是夏娘子的夫君,顿时想起之前夏月初手腕的青紫,忍不住皱起眉头。
但她见周珩这样苦恼,还是建议道“夫君既然对此事如此耿耿于怀,不如去参顶子村走一趟,免得一直悬在心里。”
周珩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去一探究竟,但又怕他不是,万一再把薛承的消息暴露出去,岂不是给他招惹祸端。”
赵氏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了,二人相对沉默。
半晌后,赵氏忽然道“夫君,当初娃娃亲一事,是你和薛大哥两个人的约定,其他人并不知道,不如你不要提京城薛家之事,只说觉得他像有过口头婚约的故人之子,先试探一下如何”
周珩闻言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夫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是我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
他说着急忙起身,片刻都不想耽搁,恨不得能立刻飞到参顶子村去一探究竟。
赵氏一把拉住周珩,嗔怪道“你这样着急忙慌地跑去像什么样子,再把人吓着。”
她说着把周珩拉到桌边道“你先把午饭吃了,我去准备点儿东西,陪你一起去。”
周珩一愣,道“山路难行,你就别跟着去折腾了。”
“咱们到参顶子村,先去拜访崔老爷子,上次老爷子寿辰你没去,这次去探望一下也合情合理。从崔家出来之后,就说我想去看看夏月初,也好给你做个遮掩。”
周珩听赵氏这番安排,简直不能更妥当了,喜不自禁地冲她深施一道“夫人真是女诸葛,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周珩兴冲冲地来到参顶子村,去探望崔老爷子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考虑着要如何验证薛壮的身份。
从崔家告辞出来,周珩顺口问崔荣鑫道“崔兄,我岳家六月份嫁孙女,想找夏娘子去给回门宴掌勺,今日既然来了,打算一并把这件事谈妥再回去,不知薛家该往哪边走”
崔荣鑫一听他问薛家,面色顿时就不对了,咳嗽一声道“周老弟,你有所不知,薛、薛家昨夜出事了,我看你还是换个其他大厨为好。”
周珩闻言大惊,忙问“出什么事了”
赵氏赶紧道“崔大哥,我与月初还算有些交情,不知她家出什么事了连她也被牵连进去了么”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说一定不是小事儿。”崔荣鑫摇头道,“我都没接到消息,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官兵,半夜进村,薛家从老到小,全都用囚车给押走了。”
“押到哪里去了”
崔荣鑫连连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说不准的事儿了只是可惜了夏娘子那样的人物。”
周珩闻言脚下一软,瞬间想起县里到处张贴的抓逃告示。
他虽然不喜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