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象征性地尝过曹德秋的四道菜,都觉得嘴巴里油腻腻的很不舒服。
邓建丰连喝了几口水,却还是觉得嗓子不太爽利。
贾士杰赶紧起身道“旁边茶楼已经准备好雅间,劳烦大人移步,咱们去喝杯茶,顺便确定一下比试的结果。”
七个人在茶楼里待了近半个时辰,外头的人都有些等不及了。
夏月初坐在薛壮身边,耐着性子听善大嫂子夸自己。
“你说你这脑袋是咋长的,就跟我们这样粗人的脑袋不一样,随便出个主意都能赚钱。”
善大嫂子将装钱的包袱死死搂在身前,生怕被人抢去似的。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没办法,她都已经忍不住想要打开包袱数钱了。
“进去这么久,咋还不出来呢”善大嫂子一边嘟囔一边冲夏月初道,“今个儿累了吧去我家歇一晚再走。”
她不等夏月初反对赶紧又道“之前每次留你,你都说不放心家里。如今家里这位也来了,怎么也得上我家住一晚再走,屋子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一听这话,薛壮和夏月初不约而同想起之前再夏家同床共枕的经历。
二人对视一眼又受惊似的同时移开视线。
夏月初脸颊飞红。
薛壮也觉得耳根下头火辣辣的。
“扑哧”
善大嫂子见二人这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挽住夏月初的胳膊小声打趣道“又不是刚成亲的小两口,你俩这脸皮儿未免也太薄了些吧”
夏月初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只见茶馆的门打开,以邓建丰为首的七个人从里面鱼贯而出。
周珩走过时,还善意地对夏月初笑了一下。
但是当他的视线滑过旁边的薛壮时,瞬间呼吸为之一窒。
待看清薛壮坐着的轮椅时,周珩眸中迸发出难以掩盖的震惊。
贾士杰跟在周珩身后,见他脚步有所停顿,忙问“周山长,怎么了”
周珩忙将自己的情绪遮掩下去,扯出个笑容道“在茶馆里坐久了,腿脚竟有些发麻,果然是年岁不饶人了啊”
贾士杰闻言哈哈大笑,捋着胡子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服老呢,山长大人跟我比,如今还是年轻才俊呢”
七个人重新回到台上,并且让五名参加厨艺比试的厨师也重新登台。
邓建丰起身,双手抬起向下轻压,下面的喧哗声顿时小了下去。
“时值端午佳节,七道河镇今年这个厨艺比试的想法十分新颖,也办得十分成功。五位大厨同台各显身手,让我大饱眼福之后又大饱口福,本官真是不虚此行。”
“今日五位大厨各有擅长,做出来的菜肴也是风味不同。曹掌柜的本地菜做得手艺娴熟、原汁原味,不愧是七道河镇的老字号招牌;荣掌柜虽然在对鲤鱼的处理上有些微瑕疵,但其余三道菜还是尽展手艺,总体上瑕不掩瑜;金大厨一手南方菜做得清淡之中还不失滋味;毛师傅的菜更是不拘一格,返璞归真”
这一番点评,下面百姓听懂的不多,只知道似乎是把每个人都夸了一遍,却让荣炳华冒了一身冷汗。
他惶惶地抬头看向邓建丰身边的几个人,当初信誓旦旦把酒言欢的几个人,此时全都不安地避开他的视线。
心底针尖儿大小的不祥预感瞬间扩大,如黑稠的浓雾,将他整个人吞没。
原本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此时急速下落,沉甸甸地砸进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挺直的脊背都被坠得有些佝偻。
邓建丰继续道“今天这场厨艺比试,让我最为惊艳的,是夏娘子的手艺。她虽然年纪轻资历浅,但是无论是处理食材的手法、颠勺翻炒的功底还是对味道的把握上,都是十分到位并且精准的。”
围观的百姓们没想到,夏月初居然会得到县太爷这样不遗余力的夸奖,也顾不得对官老爷的敬畏之心,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邓建丰也不生气,笑呵呵地等台下的声音减小之后继续道“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话,邓某不才,吃过夏娘子做的四道菜,脑子里就只剩下好吃,好吃,太好吃了这几个字,旁的词一概都想不起了。”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下来的围观百姓顿时哄笑开来,再看台上的县太爷,也觉得不似之前那般高高在上地吓人了。
“所以邓某今日便觍颜,借前人之言一用。古有赋形容女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窃以为此句用来形容夏娘子的手艺,最是恰当不过”
邓建丰越说越兴奋,下面的百姓却听得如坠五里雾中。
但是台上几个人却都被邓建丰这样的高评价震惊到了。
周珩一直有些飘忽的心神也被这番话扯了回来,觉得邓建丰简直说到自己的心里去了。
他并不像邓建丰那样热衷研究美食,更是一直秉承着君子远庖厨的信条,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
但是却觉得夏月初做的饭菜,吃起来就是格外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