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就松手”秦铮并没有被封七压住气势,停住上药的手,毫不躲闪地看着对方。
封七盯着他看了半晌,铁钳般的手慢慢松开,然后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秦铮继续往他的伤口上倒金疮药。
封七神色不见半点儿示弱,只有绷紧的下颌曲线,才勉强看出他此时正强忍着疼痛。
金疮药是薛壮从军中带回来的,见效极快,敷上片刻就止住了血。
秦铮用干净的布给封七包扎好伤口,盖上被子,这才抹了把汗道“你的伤口太深,短期内最好不要随便活动。”
封七盯着被层层包好的伤口处,半晌才勾起唇角,轻笑道“你倒是胆大,也不问我是咋受伤的就敢救人”
“咋伤的也不能看着你死啊”夏月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封七顿时浑身绷紧戒备起来,待看到一个年轻妇人挎着篮子进屋,这才重新放松了身子,抽抽鼻子笑着说“我好像闻着酱炖鱼的味儿了。”
“真是个猫鼻子”夏月初说着,把带来的饽饽和晚上剩下的炖鱼摆在炕沿上。
封七受伤后又逃了大半夜,肚子里早就空得难受,这会儿伤口已经妥善处理好,越发觉得饿的胃疼。
他一条腿不方便,只能歪着身子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抓起饽饽先狠狠啃了大半个。
虽说噎得嗓子眼儿生疼,但是有干粮下肚,顿时觉得胃里踏实了不少,这才抓起筷子开始吃酱鱼。
见他吃得狼吞虎咽,精气神儿也不错,估计是要不了命了。
夏月初心下稍安,取出两根蜡烛和一块火石放在炕沿上道“东西留给你应急用,若是没事儿最好还是别点,被村里人看到怕是要惹麻烦。”
封七点着头,嘴里却一直没闲着,一碗酱鱼已经吃得见底儿,连剩下的汤汁也不放过,用饽饽蘸着吃得干干净净。
夏月初见他吃完,这才收拾好东西,又叮嘱道“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养伤,阿铮会过来给你送饭和换药,没事的话别到处乱走。”
秦铮闻言轻哼一声,却并没有拒绝。
封七咂摸一下嘴,回味着刚才酱炖鱼的香味,冲着夏月初笑弯了一双丹凤眼。
“别的不说,就冲这么好的伙食,我也舍不得走啊”
“嫂子。”秦铮瞪了封七一眼,特意稍微提高声音道,“时候不早咱该回去了,不然大哥要担心的。”
夏月初被他吓了一跳,生怕引来别人,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封七却眨着眼睛,似乎看穿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铮。
二人从茅草屋再回到家里,正房和东厢房都熄了灯,只有薛壮还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等着他俩。
“大哥,不都让你先睡了么。”秦铮进门前在井边打水洗了洗,胡乱抹了一把脸,带着一股子湿气就进屋了。
夏月初更细心些,将刚才沾了血的布巾都带回来了,塞到灶坑里,拨了拨剩下的炭火,看着东西烧干净了才算放心。
“人没事”薛壮问。
“屁事没有,我看他精神着呢,吃东西比我都欢实。”秦铮翻身上炕,扶着薛壮躺下,给他压好被角,等夏月初进了里屋才吹灭油灯。
躺下还不等睡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是朝着这边来的。
对方似乎努力放轻了脚步,并且走到门口便停住了。
但是这声音却没有逃过秦铮和薛壮的耳朵,二人登时警觉起来。
秦铮一骨碌翻身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门缝中伸进来一块薄铁片,慢慢地拨弄着门闩。
这人显然不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儿了,手法十分娴熟,很快就将门闩拨到一旁,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贼人摸着黑进屋,根本没发现躲在门后的秦铮,一路朝炕边摸去,拉开炕琴门,伸手进去到处踅摸。
秦铮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来人块头不小,怕自己不能瞬间制住他伤到薛壮,干脆从门后摸了条麻袋,猛地蹿过去,将贼人蒙头套住,拳脚随后就招呼上去。
夏月初在里屋听到声音,也忙披上外衣出来查看,见秦铮已经把来人制住了,急忙点亮油灯,拉开门朝外面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家里进贼了”
这贼人却也奇怪,被打了还咬着牙一声不吭,更不急着掀开麻袋,只是东突西撞想找机会摆脱秦铮逃跑。
秦铮见状更加起疑,心道这人怕是熟人,哪里会给他逃跑的机会,抄起炕边的棍子,两下准确地砸在他的膝盖骨上。
贼人哀嚎一声,双膝落地,短时间内怕是没有站起来逃跑的能力了。
正房和东厢房听到夏月初的喊叫,也很快都亮起了灯。
薛良平衣裳都没顾上披,穿着一身中衣就跑出来了,手里拎着随手抓起来的火钳子,嘴里嚷道“贼在哪儿呢”
秦铮道“薛大爷,在这儿呢这小子拨开门闩悄悄摸进来,伸手去炕琴里瞎摸,被我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