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接过迎春递来的杯子,轻声道谢,“多谢姑娘了,……姑娘瞧着有些眼生,以前也是在大姑娘院子里面当差的?”
迎春抿了嘴笑,“奴婢是程家这边的,昨儿才被我们奶奶叫到跟前去听差。”
马娘子这两年也是常在大户人家的内宅里面走动的,闻言就知道这是赵怡然跟前得脸的贴身大丫鬟,她把杯子搁到一旁的高几上,上前一步拉住迎春的手,手上一个荷包不着痕迹的塞到迎春掌心,“第一次见姑娘,这个给姑娘买个花戴,还请不要嫌弃。”
迎春对她笑笑,也不多做推辞,随手把荷包收到袖袋内,“马娘子还请稍坐片刻,这是今年的秋茶,你不妨尝尝,我们奶奶等会儿就过来了。”
马娘子依言坐下,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小口,就捧着杯子捂着手,不时与迎春闲话几句。
程家花厅的地龙烧得很是暖和,马娘子不过坐了片刻,就觉得先前差点儿冻僵的身子,此时已经完全暖和起来。
她这一年多来,也出入不少富贵人家的内宅,一眼就能瞧得出程家这宅院修缮的很是精致大气,来往仆妇行走无声,见到她这个陌生人,也不抬头多做打量,一看就是大家做派的模样。
想想她第一次与赵家大姑娘……不,现在应该叫做程家奶奶了。
那时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眉眼间却是透露出机灵劲儿,打小一看就是个灵秀的孩子,人瞧着虽是乡下来的,却是一点儿也不怯生,第一次进出羽衣坊这样大的绸缎铺子就跟她做了一笔大生意。
后来更是时不时的就来光顾,两人间也才处了这些交情出来……据说赵家的生意,那时就有一半都是这靠着这程奶奶在打理……
果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嫁到程家来,就做了当家主母,看这迎春的做派,就知道赵大姑娘在夫家很能说得上话,自己说不得日后就要靠着这棵大树……
马娘子正端着杯子一阵胡思乱想,花厅的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打起。
赵怡然正提了裙摆,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迎上前来,“大姑……奶奶……”
她一时紧张,一向灵活的口舌,此时也免不得一阵磕巴。
赵怡然抿嘴一笑,“马娘子快别多礼,以后还叫我大姑娘就是,我自己也有些不习惯这个奶奶的称呼呢……”
“那哪能呢?”马娘子马上调整了一下面上的神情,笑得一脸喜气,“还没来得及恭喜姑娘大喜……”
赵怡然笑着伸手,“马娘子还请坐下说话,你送的贺礼我已经收到了,真是多谢娘子的一片心意了。”
她成亲,马娘子竟然送了一座绣着花开富贵的炕屏,那上面的绣艺极为出彩,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她虽是自己聘请过来做掌柜的,说来是她的下属,就算是随便送点什么也是可以对付过去了的,但是能如此花费心思和精力给自己送了这份礼物,赵怡然心里还是领她的情。
果然,马娘子一听她如此说,面上的笑意愈发深,眼角周围都已经爬上细细的纹路。
“大姑娘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其实这虽是我的主意,却是我家珠儿动的手……这孩子一直说要感谢你……只是你什么也不缺,后来听说你要成亲了,就想着给你做个绣活儿……”
珠儿就是马娘子那唯一的女儿,今年好像也有十三四岁了。
赵怡然闻言也颇为惊讶,随即笑着赞道,“那炕屏我看过了,绣的极好,配线的颜色也很出众,看来珠儿倒是生了一副巧手。”
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女儿得了夸赞,马娘子比得了任何夸赞都要开心,她笑着连连摆手,“哎哟……大姑娘实在是缪赞了,那孩子日常也不爱出门,就爱呆在家里做些针线记……我看她也就只得针线还能拿的出手了……”
赵怡然颔首,对身后的报春道,“你去我库房里,取两匹颜色鲜亮一点的杭绸过来,等会儿给马娘子带回去,留着珠儿做两身春裳……”
“这如何使得……”马娘子忙要起身阻拦。
赵怡然一摆手,“你坐下,我今儿寻你来是另外有事要与你说。”
那边报春得了赵怡然的吩咐,已经快步出了花厅。
马娘子见此,也只得坐下,“每次见大姑娘,都要叨扰你的东西,我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只要铺子打理的好,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赵怡然对这些东西历来看的不重,她把刚刚报春提过来放在高几上的一个篮子推到马娘子面前,“你看看这些。”
马娘子对于赵怡然时不时就拿出一些新奇的香膏之类的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上前一步,走到篮子跟前,之间篮子里面摆了几个十分秀气精巧的竹篮。
这些竹篮里面都摆放着一些高低不同的各种瓶瓶罐罐。
她有些疑惑的伸手拎起最上面的一个篮子,里面高矮放置了大小六个精致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淡粉色或透明或是呈膏状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