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怡然轻轻拢起了那两道好看的黛眉,他心下有几分紧张,咽了咽口水才继续道,“先前朱掌柜说是得了那几位客人的嘱咐,说是让咱们不要前去打搅。”
赵怡然闻言,原本对朱如生压下的疑虑,此时又渐渐浮上心头,他与这万隆商号几人的关系匪浅,绝不只是他所说的从前打过两次交道这么简单。
而且这万隆商号的程六爷行事也好生奇怪,不说先前两人谈生意时那人有些稍嫌无礼的目光,就是他待自己的那些举动里,也明显透露出几分不似初次见面时应该有的熟稔。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十三岁少女,她稚嫩的身体里里面可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先前或许被那一大笔生意给砸得有些昏头昏脑,如今渐渐想转过来,虽不能一下子找处其中的症结所在,好歹也感觉到其中有些蹊跷。
那人明显身体不适,既不寻医问药又不好生在客栈内歇息,难不成他们一行三人是出去寻什么名医了不成
可是这附近除了周郎中的医术算得上不错之外,方圆几十里地,还没听说哪里有医术比周郎中更好的大夫,要是去远处,这马儿可还拴在自家客栈的马厩里呢
真是一群行事让人摸不着边际的人,赵怡然想了一通也想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又打算如何行事,既然百思不得其解,他索性也不再去想,示意小五只管去忙,她则转身出了客栈。
小五看见她出了客栈大门,不由长舒一口气,转身穿过柜台后面的帘子,径自去了里间。
这边赵怡然沿着客栈旁的甬道直接去了作坊。
如今的赵家作坊,除了有大黄大白在大门旁边站岗放哨之外,还另设了一间门厅,专门雇了村里一对孤寡的老夫妇住在这里,日常帮着照看一下大门处进出货的车辆,晚上宿在这里也顺便留意一下作坊里头的动静。
老张头正坐在大门外的树荫下,“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远远见到赵怡然过来,他忙把旱烟嘴从嘴里移开,站起身招呼道,“大丫来了,可曾吃过晌了”
“吃了,大爷这是抽旱烟呐咋不进屋歇晌去”赵怡然笑着招呼了一句,“上次我爹给你带的那包烟叶如何可好抽”
“好好好”老张头听得赵怡然如此说,忍不住笑眯了眼,“让大郎那孩子破费了,那好东西给我抽了都糟践了,我就抽点儿自家种的烟叶也就成了。”
“大爷你只管照看好这门上的差事,少不了你抽的那点儿好烟叶。”
老张头和汤婆子是清河村村东头的一对无儿无女的孤寡夫妇,去年春上起,赵家作坊里的生意越发好起来,有时每天都有不少趟来拉货的车马,作坊这边招呼不开,这些车夫和车马又不能全部指望客栈这边招呼。
赵怡然索性提议把靠近大门这片的空地上盖了一间类似于敞厅一样的屋子,专门用来招待这些人歇歇脚,夏天纳凉喝点茶水,冬天也能烤烤火取些暖。
屋子建起来快,就是难寻留守在作坊的人。
赵振兴把左近相识的人家都寻摸了一遍,都没选中适合留守在门厅的人选,最后还是张里正听说了此事,推荐了老张头夫妇。
赵振兴原本对这对夫妇为人也不是很熟悉,又私下打探了一番,除了无儿无女,家里穷苦些之外,这两人倒是没旁的毛病。
赵振兴直接让张里正做了中人,把老张头夫妇雇了下来。
赵家不但两人的食宿,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另外四季赵家还给他们每人另添两套衣裳。
老张头夫妇没想到临老了还有这样的好事落自家头上,欢喜之余,签了契纸的当天,就连夜搬到了作坊。
赵振兴见此也不用另给他们安排别的地儿,直接把敞厅里面的一间隔开,用来给老两口做了歇息的屋子。
作坊里面另备了灶房,汤婆子每天直接从客栈领了菜蔬,给自己和老张头还有大黄和大白它们做了饭菜。
让他们都没想到的事,汤婆子竟然做得一手的好茶饭,虽说不见得能与那些开馆子的厨子手艺相比,但是一些家常菜也做的很是有些味道。
有时作坊里面的活计忙活不过来,李氏中午来不及回来,中饭就直接跟汤婆子他们一道用了。
这会儿正在院子里面打扫的汤婆子听见外面老张头和赵怡然交谈的声音,忙拎着一把扫帚就探出头来张望了一眼。
见到是赵怡然,她忙冲赵怡然招招手,“大丫快过来,你娘先前还在说不知你今儿在哪吃,让我在锅里给你留了两块馅儿饼,我先前还加了一把火,这会儿还是热乎的呢。”
“哎,谢谢婆婆。”赵怡然笑着应了一声,就跟着汤婆子进了门厅后面的那条甬道。
顺着这边就能直接到赵家作坊里面单设的一间灶房,当初纯粹是备用的一间灶房,如今已经被汤婆子收拾出来,里面摆了不少做饭用的家伙什,一旁的长案上,更是摆放着不少装着油盐酱醋各色调料的罐子。
汤婆子把扫帚搁下,洗过手,上前揭开锅盖,就把锅里的两块饼子铲了放到一旁的盘子里,“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