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威愣了愣,看了一眼程锦川的神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起身道,“我知道了,这就去萧家”
程锦川微微颔首,看着程威绕过槅扇出得门去,透过一旁的窗扇,只见一厮高举着一把伞,匆匆跟在程威身侧去的远了。
他看着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渐渐的屋檐上竟也汇聚了大颗的水滴,沿着屋檐“滴滴答答”的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声脆响来。
原本平常品茗赏雨时听来只觉这雨声清脆悦耳,“叮叮咚咚”的别有一番趣味,此时那声音落在耳内,却只让人心神不宁,心烦意燥的让人不得安生。
程锦川知道这是自己心里烦闷所致,与这绵绵春雨毫不相干,为了防止自己失态,做出一些让自己事后后悔的事情来,他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只把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后,一动不动的盯着屋檐下那一滴滴的春雨。
“少爷,要掌灯吗”侍画有些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惊得程锦川猛然回过神,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外面天色已经昏暗,竟已是暮色时分。
廊下的灯笼已经被挂起,在这细雨绵密的天气里,那灯光也照不到远处,只在屋檐下留了一圈昏黄的光晕来。
他轻轻颔首,侍画便上前点了书案旁的宫灯。
程锦川却是站着未动,他刚刚竟然在这呆站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双腿都已经有些发僵,他默默运起体内的真气,游走在身体里的每一处脉络,有些僵直的腿脚也渐渐恢复过来。
他缓缓抬起脚往书案后走,不过几步之后,动作就已经恢复自如。
“少爷,天色不早,可要先传膳”侍画看着他的脸色,心试探道。
“下去吧。”程锦川慢慢踱步至书架前,挥手示意侍画退下。
“少爷”程威裹挟着一丝风雨就进得屋来。
侍画正要退出去的脚步被打断,知道两人只怕是有要紧事说,赶紧冲着程威微微一躬身,就绕过他,退了出去。
程威自是没有留意侍画的动作,他脚步匆匆的上前来,湿透的靴子在书房内的地毯上,留下几个显眼的泥脚印,那价值不菲的长毛地毯上顷刻就一片狼藉,已是不能再用了。
不过这主仆二人此时都没注意这些,程锦川转过身,见程威身上的衣袍已经湿了大半,微微拧了拧眉。
程威却是上前几步,声道,“萧锐今儿不在家里,后来我寻到船坞那边,已经把少爷的意思告诉他了,说是准时赴约。”
程锦川微微颔首,“威叔先下去换身衣裳,时辰不早了,我们等会儿就出门。”
程威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点头道,“成,我让他们安排好车马,等会儿我再来接少爷。”
“不用了,威叔收拾好了就在府门那儿候着。”程锦川说着就往一旁的内室去。
程威也不敢耽搁,匆匆就往门外去了。
这边程锦川也很快便换好一身出门的衣裳,额上照旧配了同色的发带,厚重的玄色道袍一点也没能压住他的气势,跟在他身侧的侍画,连忙撑开伞,心翼翼跟在他的身侧。
主仆二人很快就出了院子,一路沿着走廊又绕过亭台楼阁,走到大门处时,程威已经候在马车旁,见到程锦川过来,忙上前打起车帘子,待到程锦川进了马车,这才躬身跟了进去。
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踢踏声,马车已经一路出了府门,沿着门前的街道驶向观月楼。
程锦川自宽大的衣袖内拿出一个锦匣放到桌上,他掀开一旁做工精致的搭扣,露出里面大红色绒毡上正静静躺着的一个镶着墨玉的千里眼。
他把匣子往程威面前推了推,“这是前几日一品斋送上来的,品相还不错,让他们做一批出来,那些大的分店里面都送几个过去。”
程威微微颔首,合上锦匣就收了起来。
“前些日子寻来的那几名匠人现在怎么说我给的那几张图纸上的东西现在制得怎样了”程锦川微微放松身体,神情有些慵懒的躺在一旁的软榻上。
“少爷要得袖箭和连珠弩箭倒是都制出来了,我亲自带人试过,杀伤力极大,只还有两处地方要让他们改一下,过两日就能把东西送过来给少爷过目。”程威微微坐直身子,想着前几日见识那袖箭和弩箭威力时,心里产生的那丝疑惑,不过这些日子跟少爷相处后,他已经渐渐习惯,有些事少爷不说,他也应该闭紧嘴巴不要问。
程锦川听了微微颔首。
程威看了一下他的表情,斟酌了几句才继续道,“就是那个火铳现在还是不行,前儿试发的时候,只打出一发,就哑火了,拆开来时,还不心炸伤了手”
程锦川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可找出原因了”
“还没。”程威也觉得有些羞愧,少爷已经花了高价买来两把西洋火铳给他们琢磨,自己这边带着的一堆能工巧匠却是接连制造失败,这次更是炸伤了一个手下,想想就有些晦气。
程锦川的手在桌上接连轻叩了几下,倏地一握拳,看了程威一眼,“这种事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