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着又摊了一地的笸箩跟赵振兴道“孩子他爹,你明儿还得去趟青竹村,去买些笸箩回来,往后晒辣椒要的笸箩太多了,家里的根本就不够用。”
赵振兴点点头道“我省得,正好还要跟秦大叔说下酸笋的事,我看笸箩也就跟他买,我上次去他家时,看到他们家堆了不少编好的。”
李氏点头表示认同,秦怡然一边忙一边听他们夫妻两人商量,这些干活上面的事两人想得都比较周全,并不要她操心。
三人齐心协力,不过一个时辰,辣椒籽就全部被取了出来,赵振兴和李氏把几个笸箩全部搬到西厢,几人收拾完各自回屋安歇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早晨的雾气有些重,赵振兴和李氏把家里安置好,拿上家伙什,带着几个孩子,一行人推上板车就下了南坡。
在村口遇上黑丫,众人一起穿过杂草地,赵振兴,把板车藏在紧靠着杂树林那边一人高的草丛里,几人顶着晨雾进了山,待到了山谷,太阳已经升起来,阳光照在对面的山壁上。
赵振兴看着山谷里的雾气还有些重,让几人还沿着他们昨天摘过的地儿继续往前,他拿着从家里带来的水桶,打了两桶山泉过来,跟李氏道“我先去下青竹村,买些笸箩过来,这会儿雾大,你们几个都呆一道摘。”
李氏答应声,嘱咐他要小心,便带着几个孩子忙起来,两个小的也围在李氏旁边,拿了个小篮子帮着一道摘起来。
赵振兴直到外面雾气都散了干净,阳光已经能照进山谷的时候,才略有些喘气的挑了一二十个笸箩过来了。
李氏和书哥儿忙上前帮着接过担子,赵振兴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这边一共二十个,加上家里带来的几个,今天应该是够用了,我跟秦大叔说了,让他们今儿傍晚再帮我们送四十个到家里。”
“那应该是够了,明儿下午就能把今天晒得归拢起来些。”李氏那边已经和陈黒丫两人晒好了两笸箩。
“那行,咱也别耽搁了,早些弄完了,也能把这事儿了了了。”赵振兴见水桶里面的水已经被用完了,忙又提着水桶自去提水去了。
且不提赵家众人这番忙碌。
远在千里之外的宁波府一宅院内,满院的丫鬟婆子、小厮管事却是个个噤若寒蝉般的守在院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偶有一小厮打一喷嚏,站在上首廊庑下的一中年男子,目如寒光般的电射而来,似要在那小厮身上盯出两个窟窿,那小厮在那男子的目光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不过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委顿在地。
那男子嫌恶的皱了皱眉,打了个手势,站在他身后几位身穿灰色短褐做护卫打扮的人里,就走出来一位,上前几步,像拎小鸡仔般把那瘫坐在地的小厮拎了起来,那小厮似是被毒哑了般,一声未吭的被拎了下去。
其余人更是犹如泥塑般,动也不敢动,连眼神也不敢偷瞄一下。
那中年男子冷冷的轻哼一声,眉头紧锁着转头继续盯着面前紧闭的雕花木门。
屋内楠木雕花拔步床上,藕色绣兰花纹的锦被下,正躺着一面色略有些苍白的迭丽少年。
一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半坐在床沿仔细的给少年把过脉,轻轻掀开锦被把少年的手臂盖好,又伸出手掀开少年的眼睑看了看,这才收起脉诊,放进一旁的药箱,身后一小药童忙上前接过药箱,提在手里。
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位身穿松花绿素面杭绸袍子的中年男子,见那老大夫诊好脉,先是走至床前看了看少年的脸色,又把被角仔细的掖了掖,才转身小声道“陆老太医,您老看我家少爷这是”
陆老太医拂了一把胡须,沉吟了片刻才道“依老夫刚才诊断,澈少爷的脉搏沉而有力,此刻应是处于沉睡中,至于为何沉睡未醒,我想应该跟前儿撞马后,澈少爷从马上摔下来,头颅落地时受到的撞击有关。”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年道“但是我昨儿施针时仔细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依我看,澈少爷现在并无大碍,你让人仔细照看着,最迟明儿应该就能清醒过来,我等下再开副方子,你让人煎了喂他喝下去。”
那中年男子应声忙吩咐身后的一小厮“侍墨,带陆老太医去开方子。”
那约莫十四五岁名叫侍墨的小厮立马就走上前,伸手往前一引道“陆老太医这边请。”
待侍墨领着陆老太医下去后,那中年男子又看了那床上的少年一眼,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吩咐一旁的另一名小厮道“侍画,你仔细照看着少爷,我去去就来。”
那侍画也约莫十四五岁模样,穿了身青色细布短褐,听了吩咐,忙道“程管家自去,我会守着少爷寸步不离的。”
程管家点点头,转身越过一座十二架楠木雕花镶琉璃的屏风。
侍画见程管家已经转身出去了,忙站在床前仔细看了看少年已经有些恢复红润的脸色,神色担忧的退至床前一侧,低头拧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前室内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眼睑稍微抖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