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羞涩了。
“你啊,”钱小凤瞪了眼王婷,点了下她的头,眼里表达的意思姑娘家家的要矜持点,说话不能口无遮拦,长辈们的事,她一个姑娘家家插什么嘴,没看右外人在,让人看笑话。
王婷瘪嘴闷笑,不以为然,她是家里一份子,就因为有外人在,小舅的事她连说话都不能说了。什么道理。
钱小凤旁敲侧击,跟王启东又聊了一段时间,将那边家里的大概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王婷的爷爷奶奶都健在,王渊在家排老五,上面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家里兄弟姐妹多,人口多吃的就多,光靠父母两人挣公分,养不了这一大家子人口,因此家里大半年都吃不饱,几个月难得见到肉味。
家里最大的是大姐,大姐后面就是大哥,因此大哥大姐从小担起养家的责任,没上过学,七八岁跟着大人下地干活计公分。
大姐为了家里的弟弟妹妹,愣是拖成了老姑娘,二十了才找了隔壁镇上的一户老实人嫁了。
大哥十五岁那年,城里有钱太太来乡下村里找短工,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为了减少口粮,给弟弟妹妹省口吃的,大哥捆了一床被子,在爹娘的眼泪中,挑了一担柴火去了。
后来在城里成家立业了,还有了个可爱的女儿。
家里有大哥大姐顶着,二姐三姐上了小学一年级,家里条件太差了,也辍学在家里干活挣工分养家。
王婷她爸打小聪明,在读书上也有天分,班上成绩名列前茅。难得家里出个有出息的,爷爷奶奶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学。读完了小学,读初中读高中毕业,收到省城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全家都笑得合不拢嘴,村里老少爷们都来恭贺。
可惜天不遂人愿,红色革命爆发了,知青要下乡了建设改造,全国高中大学停课不教学。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也成了废纸,王渊也成了村里的笑话。
年轻人难以年轻气盛,也咽不下那口气,唆使了村里几个同年级的跑去参军,同去的四个人,就他体检那关没过。有两人非要跟他讲义气,不去了,王渊好说歹说,有一人去了。
被部队刷下来,他带着另外两个卷了个包裹,到处流窜,名义上说得好,到外出闯荡。就这样认识了王婷她妈。
王启东上到小学三年级,死活不去上学,宁愿天天放牛,也不去学校。后来跟村里的木工做学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了几年,什么手艺都没学到,后来干脆不去了。到现在也没个对象。
两个妹妹上到小学四年纪,后来跟村里的裁缝师学手艺,两个都嫁人,娃娃都三四岁了。
王渊出来闯的时候,王启东才七八岁,两个妹妹才四五岁,等他闯出名堂回去,家里的弟弟妹妹都长大了,看到他都不认识。
王婷听了七叔的话冷笑,那些事她前世就听她妈说过。那个年代,谁家日子不苦,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七叔只强调全家人供她爸一个读书不容易,牺牲了其他兄弟姐妹。怎么不说她爸到处找人托关系,花了一大笔钱,给大伯在邮局找了个铁饭碗的工作。
二姑三姑她们,以前还嘲笑她爸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跟她一样,地里刨食。后来她老爸长本事,出息了,二姑三姑就跟老爸哭穷,家里日子过不下去,非要老爸将姑父们收进工地,当个小队长,监督监督工地上的工人做事,他们自个儿不动手,每天好吃懒做。
两个小姑姑有样学样,也到老爸面前哭穷,老爸没办法,又给她们掏钱开了个裁缝店。
七叔自己也在老爸的工地上混,看管村料,他却监守自盗,背地里不知道偷买了多少村料,充他自己的钱包。
说是替老爸看材料,却什么都不管,事丢给别人做,天天跑外面跟那些流氓混混瞎混。
也就大姑姑老实巴交的,从不向老爸说她日子过得苦,老爸每次问她,都说家里好,给她钱也不要,还说老爸不容易。
那家里也就大姑姑一个好人。
爷爷不管事,他只要有得吃穿,有得钱花就行。
最老实的就是小舅,都是亲戚,七叔姑父们,每天想着怎么偷奸耍滑。小舅也混了个小队长,却天天跟那些工人一样,起早贪黑在工地忙得连喝口水的空都没有。旁人说他姐夫是老板,他这个小舅子那么拼命做什么,要钱跟姐夫拿就是了。
小舅却说老爸不容易,要养一大家子,他能帮忙多做点就尽量多做点。
如今听七叔说那些话,只觉得好笑。何况她们家的悲剧,绝大部分也有他的原因。
王婷敛眼遮了眼底的冷意,起身去了灶屋,她怕自己待久了,看见那副恶心的脸面失去控制掐死他。
钱小凤梁山也没看出她异常来。
“小舅,水热了。”锅里的水烧开了,王婷朝外面喊。
听到水热了,外面几人闲聊才发现聊的时间有点长,天都黑了,要煮晚饭了。
钱小凤根本没想到四儿今儿回来,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