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坊间灯市,青烟袅袅,火势没能得到蔓延,便已被熄灭。
纵火的男子在愤喊中被金吾卫押制下去,似乎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只剩行人百姓口中的议论。
护城河中流水潺潺,盏盏顺着河水漂流的花灯,犹如夜空中的点点星光。
太子妃许凝还提着先前和昭宁一起买的花状河灯,她瞥望着河面上的灯,心绪飘远。
走在前面的男人衣袍整洁,一如往常般的矜贵修长,他们彼此沉默,渐渐离了喧闹的灯市坊间。
终于他开了口,只不过许凝没注意听他说的话,心不在焉。
再回过首,太子已停下脚步,侧过来看她,英眉轻拧。
太子没有不悦,只是再次重复话语“你身子不便,母后应是不让你出宫游灯节。”
许凝这下是听清他的话了,淡淡回道“我自己偷摸出来的,不过也倒奇怪的,殿下这个大忙人竟也游街灯市。”
太子面色不变,有片刻的停顿,才沉凝道“既为太子妃,不该以如此的口吻同孤说话。”
许凝注视他须臾,没有言语,随之撇开目光,这个太子妃,她也不太稀罕当。
二人像是无话可讲一般,彼此僵持。
太子素来高高在上惯了,不喜被人忤逆,而近来许凝总是轻视他。
他知道今日出宫,许凝定又是想跑回娘家,好像自上次把她接回宫后,他似乎摸清了她心里的那点盘算。
太子打量她的神情,淡漠且简短地道“莫总去许家烦扰岳丈。”
许凝略有低眉,想来是自己的踪迹早被他觉察,却仍是嘴硬否认道“多虑了,我不过是趁灯节出宫散散心。”
她有说自己要跑回娘家吗,不也是有心无力,调头又回来了吗。
听此,太子眸色沉顿,不再加以掩饰,言语微冷道“东宫有何处使你这般难以住下。”
许凝似有一顿,提着河灯的手指攥了攥,也直白道“为何不想住,太子殿下不清楚吗。”
太子面色冷沉,像是思索了片刻,在心中未找到答案,沉声回“不清楚。”
许凝不禁抿唇,望着他冷隽的面容,只认为他是明知故问。
从来被忽视的不是她吗,她只是厌倦了这样毫无情感的生活,每天都要应付东宫大大小小的事,只为一份根本不存在的深情。
许凝收回目光,再次迈开步伐,漠然越过太子的身形。
谢明擎眉宇紧蹙,侧身冷道“是你突然意要和离的,孤何有说过什么不是。”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愿嫁予他,她自幼有个竹马,不曾是京城一段佳话吗。
他自当他们是无情意可言的,他亦不强迫她,一年前不提和离,偏偏在他习惯她的存在后才提和离。
当他太子擎的东宫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简直任性妄为。
许凝步伐顿了顿,心中几许不悦,和离的事,他明明也有答应,凭何此刻来责备她。
许凝明眉间紧拧,不予理会他,提着手中河灯走向灯火点点的护城河岸。
沿途的行人三两,忙着欢声笑语,不曾注意二人的僵持。
夜色朦胧,三两烟花一闪而过。
许凝立于河岸石板阶处,将花灯里的灯芯点燃,俯下身轻缓放入河水中。
看着花灯飘远,许凝微微失神,而身后的谢明擎不动声色地凝视她。
似乎之前的话语,谁也没放在心上。
许久之后,远处的街道上已备好马车,时候不早,不益多在街市闲游。
待入了马车,二人依旧言语不多,车厢里沉静不已,许凝已习惯这样的气氛,疏离且淡漠。
太子的面容掩在昏暗间,显得轮廓格外深刻分明,语态听不出喜怒“往后如去何处,先与孤商议。”
许凝倚靠着车壁,低声回道“而今管得真多。”
太子道“你有孕在身,不可随意。”
许凝漫不经心回道“如要子嗣,东宫多的是侍妾为你生。”
太子则辞严意正道“孤的嫡长子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妾能生的。”
许凝微怔,随之便轻哼一声,侧过身子不再同他言语,神色掠过几许困倦。
她是乏累了,游玩这般久,没能逃走就罢了,还被太子逮个正着。
或许是孕身的原因,容易乏困,平日这个时候她已入榻就眠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同太子互相置气。
思绪偏远间,许凝阖目浅睡起来,倚靠着车壁的身子微晃,车厢内只有几缕光线从窗帘处透过来。
忽然马车轱辘似碾到一块石块,车厢轻微一震,许凝昏昏欲睡的身子往下坠。
宽大的手掌伸过来将她接住,许凝从浅睡中惊开眼,侧首望去。
太子已坐至身旁,面容深沉地看着她,二人皆有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