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几分熟悉,韩无忌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可是大饼却皱起眉头,把嘴唇贴到韩无忌的耳朵上,低声说道“燕北口音。”
是啊,这是燕北口音
韩无忌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吹弹得破的脸,他凑到门缝处,问道“芳菲是住在这里,你是谁”
“哎哟,你不是喂马的那个小哥吗快开门,我认识你。”外面的人兴奋的喊道。
大饼怔了怔,问韩无忌“你认识他吗”
韩无忌点点头,把大门打开一条门缝。
月光下,站着两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年,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低着头,看不清相貌,只能看出个头不高,像是个半大孩子。
少年看到韩无忌,就裂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马倌小哥,还记得我不”
韩无忌没有说话,把大门敞开一个能容人进来的大缝,少年抬腿迈进来,后面的人也跟着一起进来。
韩无忌对大饼道“快去给姑娘报信。”
这还是他第一次支使大饼,不过即使他不说,大饼也已经小跑着去后院了。
韩无忌再没有去看这两个人,他重新关上门,哪里也没有去,抱着齐眉棍,一言不发靠在门上。
沈彤还没有睡,这些天来她一直心绪不宁,尤其是今天夜里,她索性就不想睡了,坐在炕桌前看起书来。
当大饼把那两个人带到她面前时,沈彤吃了一惊。
她站在门里,那两人站在门外,屋门敞开,她背光站着,把灯光挡在身后。
视线所到之处,昏暗模糊,可是她还是看清了站在前面的那张脸。
“可意儿”眼前那张嘻皮笑脸的俊俏脸蛋,是吕家的小儿子可意儿
可意儿闪身,藏在他背后的人便现出身来。
沈彤没有说话,她伸手把那人拉进屋里,屋门重重关上,把可意儿和大饼挡在门外。
可意儿委屈地扁扁嘴“我还没有诉说别后思念之情呢。”
大饼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是谁”可意儿挺起胸膛,扬起精致的下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谁派来的。”大饼笑得很阴森。
“你是谁派来的莫非还是天王老子派来的不成”可意儿毫不示弱,奶奶的,他和沈姑娘可是生死之交啊。
“天王老子嘛那倒不是,可我家主人姓萧,姓萧你听说过吗”
姓萧啊,燕北人可不管你是姓萧还是姓什么,不对,有个姓萧的。
“萧七”可意儿弱弱地问道。
“萧七是你叫的吗那是我们七少,我就是七少派来保护沈姑娘的,你懂”大饼昂道挺胸,这个泥鳅似的小子显然是知道七少的,不但知道,还有几分怵头。
可意儿笑得弯下腰“就你还保护沈姑娘沈姑娘还用你保护你是来给沈姑娘跑腿的吧笑死我了,你是我在京城遇到的第一个可笑的人,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远,大饼把可意儿拽走了。
屋内,沈彤一遍遍打量着眼前的人,两年了,昔日那个稚弱的孩子已经长大,岱眉斜飞,目似秋水,鼻梁挺直,双唇含笑,一袭单薄的青衫,少年宛若修竹,清翠挺拔。
“姐,你看够了吗”少年轻笑,唇红齿白。
沈彤伸手去摸他的头,却发现他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和同龄的男孩子相比,他还是略矮,可是比起两年前,却长高了足足一头。
“你怎么来了”沈彤把他拉到炕桌前坐下。
炕桌上有灯,少年坐在灯光下,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少了几分清冷,多了烟火气,如同画中人走进尘世,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姐,我收到你的信就连夜赶来了,我想亲眼见见她。”燕北郡王像小时候一样,不由自主地拽住沈彤的衣袖。
从燕北到京城,千里迢迢,他就这么来了,这是他第一次走出燕北,却只是为了一封信,一个人。
沈彤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她也明白了自己这些日子为何会心绪不宁,因为阿钰,真正心绪不宁的人不是她,而是阿钰。
她见过那女子,反而不会像阿钰这般忐忑急切。
“我只是告诉你,她和她和娘有些相似,你怎么就跑来了”沈彤问道。
这一次,她说的是“娘”,这让燕北郡王很开心,无论有没有千真万确的实证,在他心里,沈彤就是他的姐姐,与他同父同母的孪生姐姐,就像是一个人分成两个,他们是这世上血缘最亲近的人。
“姐,其实你和我一样,我们都觉得娘还活着,对吧,因为没有人见过她的尸体,父王没有见过,那个丫鬟也没有见过,就像你一样,丫鬟以为你和娘一起烧死了,可是你却还活着。”燕北郡王眼中泪光隐隐,如同星子落入大海。
沈彤搬了张小杌坐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干燥,沈彤想起了那女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