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街头,阿大和阿小好不容易找了个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蹲下来。
他们没找到散工。
“唉,咱们还是再到小四街看看吧,说不定有人肯用我们呢。”阿大说道。
阿小无奈地摇摇头“那些人也只会挑你的,你长得比我高。”
“如果真的挑上我,我就带着你,我们是两个人,只要一个半人的工钱就行。”阿大忽发奇想。
阿小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是啊,怎么以前没有想到呢
六少爷身上原本还有一千两银子的,六少爷担心等不到回京城的那天就把银子全都花光了,于是就想凭本事赚钱。
在京城时,谁不知道萧六少爷推的一手好牌九啊,可是谁能想到,可是六少爷跟两个老头子推牌九,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身上的银子输个精光,还欠了那两个老头子五百两。
换做以前,五百两银子不算什么,六少爷在老夫人面前撒撒娇就有了,可是现在
现在他们连住客栈的银子也没有了。
六少爷读过书,长得俊,能说会道,很快就找到了差事。
他们两个虽然也读过书,虽然长得也不丑,可是却找不到差事,除非卖身给人牙子,否则就只能打散工。
他们是六少爷的人,一仆不事二主,当然不能再卖身了。
傍晚,阿大和阿小饥肠辘辘回到城外的破庙里,阿大找到一个盘炉子的活儿,但是要明天干完活儿才给工钱。
这座破庙四处透风,好在天气渐暖,夜里倒也不冷。
西安城治安严密,虽然不是夜不闭户,但这几年也是太太平平。没有流民乞丐和他们争地盘,破庙就是他们主仆三人的栖身之所。
阿大和阿小很羞惭,今天他们还是没能赚到银子。
六少爷是可以住在铺子里的,可是为了他们,每天铺子打烊后还要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到这破庙里,想到这里,他们恨不得一头撞死。
不能侍候主子,还要让主子赚钱养活他们。
供桌下面藏着一坛米,这是他们的口粮。
阿大煮饭,阿小打扫,柴韫回来时,破庙里弥漫着饭香。
柴韫手里拎着两个油纸包,里面是白面馍和腊牛肉。
阿大连忙换上笑脸,兴高采烈地对他说道“六少爷,我找到活儿了,明天去给人家盘炉子,五钱银子呢。”
“你会盘炉子”柴韫疑惑,他的小厮他知道,这两个家伙从小到大除了跟着他四处玩耍,什么都不会。
盘炉子炉子盘他还差不多。
阿大抓抓头皮,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的刚进府时,在外院时学过盘炉子”
柴韫明白了,阿大也曾经是个想凭手艺在府里立足的好孩子,后来跟上他才
柴韫不想想下去了,他从来就不是和自己过不去的人。
“我这份工很有前途,你们不用急,等我和街上的那些铺子全都混熟了,就把你们介绍过去。”柴韫嚼着腊牛肉说道。
这家的腊牛肉味道不错,肉也筋道。
阿大和阿小一点儿也不高兴,阿大苦着脸“六少爷,我们能和您在一家铺子里做事吗我们想服侍您。”
柴韫的手指头戳在他的脑门子上“你少爷我现在给人家当伙计呢,你见过当伙计的还有人服侍吗”
他的手指头上有脂粉,现在又沾上腊牛肉的味道,看着留在阿大脑门上的指头印,柴韫叹了口气。
破庙里连个净手的铜盆也没有啊。
“嗬,老远就闻到肉香了,看来你们日子过得不错啊”
一个声音隔着破门传进来,声若洪钟。
柴韫没有回头,又撕了一块腊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嚼。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的是谁,半截入土了还这么大嗓门,也不怕嚎得太多把自己给嚎死。
阿大和阿小挺起胸脯,挡在他面前,对来人叫道“还没到还债的日子呢,你来干什么”
来人是个花白头发的老者,穿着团花锦袍,头上插着金簪,脚上的千层底布鞋来自西安城里最大的福明记。
老者哈哈一笑,眼睛在阿大阿小身上打个转儿,看向正在吃肉的柴韫“怎么着,我听说柴少爷找到差事了请问在哪里高就啊”
“我家少爷在哪里做事还用得着向你报备吗快走快走,到了日子自会把银子送过去。”上次推牌九,柴韫还欠了五百两银子,这个老头姓白,就是其中一位债主。
原来双方说好,五百两银子连本带利分十二期偿还,这个月还钱的日子还没到,这死老头子就来了。
白老爷冷笑“我是来看看你们是不是跑了,万一你们跑了,我找谁来要钱啊。”
阿大和阿小正要说话,柴韫把手里的牛肉一扔,站起身来,分开阿大和阿小走到白老头面前“柴某人顶天立地,一千两我都输得起,难道还能为了区区五百两就跑路真是笑话姓白的,你给小爷听好了,也回去告诉姓文的,我就在西安,不把银子还清,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