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阴冷的牢房中透着一股经年不散的霉烂,腐败的味道,如血一样的残阳透过狭小的窗户被彻底融入这一室黑暗,牢房的门被打开,狱卒像是推赶牲口一样赶出了牢房中关押的人。
凛冽的寒风吹过,脚镣拖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每一个人的脸好像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样,宋离越是想看清就越是没办法看清。
眼前的画面极其混乱,他想要凑上前去看看,但是下一刻那望不到边际的雪地便成了挥下屠刀的刑场。
他想叫却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四十八个亲人的头颅就这样像是被切西瓜一样一刀一刀地斩落,他父亲,他母亲,甚至才刚刚三岁的堂弟都没能幸免。
漫天的血腥让这一方天地都漫起了血雾,忘记了喊叫惊呼,只愣愣看着那被砍落的父母的头颅,他甚至看到母亲的嘴唇动了一下,就像是最后的叮嘱一样。
“娘,娘”
暗哑却有些凄厉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李崇顿时起身走了进来,却发现床上那人睡的极不安稳,嘶哑着声音说着梦话,干裂的唇上已经沁出了血迹,手死死抓着被角,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叫醒他。
知道这人好像心脏不好李崇又不敢太大声,只是抬手轻轻握了一下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轻轻晃动了两下
“宋离,宋离醒醒。”
“做噩梦了吗醒醒,宋离”
梦中的人骤然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惊恐,悲伤来不及掩去,泪水顺着眼尾流到了鬓发中,呼吸急促甚至带着轻喘。
眼前的血腥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很清亮又带着担忧的双眼,这双眼和梦中的画面交错,宋离甚至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这一双含着泪的眼睛让一下就撞到了李崇的心上,他从未想象过这人脆弱时候的样子,此刻却是什么言语都不足以形容那人眼角的泪,李崇的声音放的极轻,缓缓拉了一下他的手臂
“做噩梦了没事儿的,醒来就好了,要不要喝水”
熟悉的声音将宋离拉出了刚才的梦境,宋离勉强凝神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声音好似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却还是难掩意外
“陛下”
李崇见他叫出了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到他额角都是汗,还是抽出了衣袖中的一个丝帕给他擦了擦
“嗯,是朕,没事了。”
宋离很快从梦境中清醒,只是不知道李崇怎么在他府上
“陛下何时来的怎么没叫醒臣”
他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只是此刻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胸口还被福宝压着,更是起不来身,李崇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躺着吧,朕今晚出宫本来想着去京城中的酒楼尝尝鲜,着人到你府上叫你,你的管家回禀说你病了刚用药睡下,朕便过来看看。”
宋离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想来是李崇的旨意传到府上,
宋才舍不得叫醒他便自己去回话
“府上的人不懂事,还望陛下恕罪。”
他不想宋府的人在李崇的心中落下轻慢君上的印象,他最后未必落得一个好下场,但是他府中那些手上并未沾染鲜血的人他希望他们以后能过上至少安稳的日子。
李崇哪里会把宋才的事儿放在眼里
“朕瞧着那么不近人情吗总不能真让人将你从榻上拉起来去见朕吧”
宋离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他其实并不习惯这样躺着和别人说话,还是想撑起来一些。
李崇看着他那纸片子一样的身子,又看了一下趴在他胸口上越发圆润的像是煤气罐一样的福宝就有些不顺眼,抬手便将猫拎到了自己这边
“福宝在你这儿伙食不错啊,瞧胖的,你心脏本来就不好,它这么重你还让它压着胸口”
身上的重量消失宋离确实是松了一口气,猫仔身上很热,它方才趴过的地方都有些被汗水洇湿,寝衣就这样直接贴在宋离的胸口上,配上黏在额角有些碎乱的头发,李崇咽了一下口水,立刻移开了目光。
宋离唤了人进来伺候,和李崇道了一句失礼便拉上了榻边的寝帐,李崇抱着猫坐在一旁,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宋离方才的样子,香汗淋漓,汗湿中衣,艹,这是什么形容词
不过那样子真的有些那啥,若不是那人的脸色太过苍白,他甚至都要想歪了
寝帐再次拉开的时候宋离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中衣外面罩了一件深湖蓝长衣,头发也重新束起,和从前见过的时候一样,一丝不苟,只是精神瞧着还是不太好,李崇抬手止住了他要下榻的动作
“就别下来了,靠着吧,也没什么旁的事儿。”
“陛下今日怎么想着出宫来了”
李崇自然略过了几天没见到他有些不踏实的事儿
“哦,朕想着这几日举子们陆续进京,商户也到了一大批了,这京中一定很是热闹,便想着出来去茶楼饭馆坐坐,却不想没坐一会儿便听你病了。”
下午在街上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