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后边是山,左右和前边都是地,东山村的地。
只要不下雨地里几乎不断人,到铲地拔草的时候地里人还特别多,有谁带的水不够喝会来郭家喝水。
郭家的井在院子里,就算家里没人想喝水的人也能跳杖子进来自己压水喝。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李燕藏在郭家,白天李燕根本不能出门,天黑才能出来透一口气。
不光人不能出来,洗的衣服刷的鞋反正只要是她的东西就不能拿到外边来,怕突然有村里人进屋,她的东西就算在屋里也不能乱摆乱放,全都集中在一口大箱子里。
李燕于春阳而言不光是要帮助的同村人这么简单,她还是春阳的小姑,很多事情不能麻烦曹佩瑜他们去做就只能春阳去做,比如在李燕不舒服的时候在身边伺候给她端饭端水洗衣铺炕。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春阳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倒尿罐
李燕白天不能出屋,小的就在尿罐里解决,大的就只能等晚上天黑的时候再去茅坑解决。春阳傍晚回到家,尿罐里指定有存货,不想一边做饭一边闻那股味儿就只能倒掉,没办法。
在家要伺候李燕,来学校呢,春阳还得应付王娟。
李燕来郭家这事儿王家也只有王老头儿和王发知道,连她的三个姑娘都没告诉。王洁和王丽读初中春阳接触的少,王娟天天在她眼前晃悠,她亲眼见着王娟越来越瘦越来越脏,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的。
一有机会王娟就会凑到春阳身边,絮絮叨叨的跟春阳说自家的情况,整的春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才好。
学校里像王娟这样的学生有好几个,岁数大一点的还好,就算妈妈不在家他们勉强也能照顾好自己,岁数小的学生就比较麻烦。
一年级有个姓方的小姑娘,她的父母大概是村里要生孩子态度最坚决的一对夫妻,年后夫妻二人就撇下家里的两个孩子连地都不种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家里就只能是大孩子照顾小孩子。
大孩子就是上一年级这个小姑娘,小孩子才五岁,天天跟着姐姐来上课,乖乖巧巧的坐在姐姐身边不吵不闹像个假娃娃。
方家的小姑娘自己会做饭,再加上左邻右舍亲戚啥的接济一点,吃的方面倒是不成问题,其他方面就一塌糊涂。
衣服一直脏兮兮,前襟和袖子都脏的发亮,指甲特别长,指甲缝里都是黑泥儿,挺长的头发似乎有大半年没洗过黏连在一起,凑近了都能看到有虱子在头上出出爬。
气温越来越高,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春阳几次跟小姑娘说带妹妹去村后边的小河沟洗洗头发,小姑娘嘴上应着却一次都没有去过。
春阳也找过小姑娘的亲戚,人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也有自家的孩子要管,真的没多少心力去管这姐妹俩,春阳总不能硬逼着人家照顾姐妹俩吧。
进入七月,这一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春阳发现不管这对姐妹真的不行了。
俩人头上都生虱子,会很痒,所以她们总是用手去挠头皮。
有一次春阳看到小姑娘挠的指甲里都是血,似乎还是不解痒,还要再挠,春阳赶忙制止,扒拉她的头发查看情况。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因为长时间不洗头,小姑娘的头皮上竟然结了一层泥垢,从挠坏的地方看进去,还能看到有虱子在泥垢下边蠕动。也就是说小姑娘的头皮和泥垢之间还夹着一层活虱子,怪不得她痒的都把头皮挠出血了。
春阳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去找申志兰,申志兰也不知道咋办才好,俩人又把妇女主任叫过来。
妇女主任还挺淡定,她对春阳二人道“以前咱村也有个人头上长这么多虱子,头皮都坏了,不能直接洗,得先把头发剃了,把外边这层壳揭下来再往头上撒药,头上挠坏的地方都好了才能洗头。”
给两个孩子剃头就费了半天事儿,不是她们不听话不配合,是妇女主任带来的手推子太不好用。
那手推子看上去有点儿像钳子,只是把钳子的头儿换成开合的时候可以剪断头发的梳状推子,郭家也有一个,知恩知礼的头发都是曹佩瑜用这种手推子推出来的。
这玩意用不好就会夹头发,特别疼。妇女主任那手推子用太久本来就不大好使,再加上姐妹俩的头发都黏连在一起,就算先用剪刀剪短再推还是推一下夹一下,春阳看着都觉得疼。
两个小姑娘倒是挺能忍,一声不吱,春阳问她们疼不疼也只摇头不说话。
夹头发能忍,那揭下那一层已经结成一整块的大嘎巴就真的很难忍,一开始还只小的那个哭,后来大的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春阳也上手帮着揭了,一开始还有些恶心,后来也顾不上这些,就只想快点儿弄完让俩孩子少遭些罪。
全都揭下来,把虱子虮子都弄下来,在没有一块好皮肉的脑袋上撒药粉消毒,全都处理完,春阳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她和申志兰都不想学校再出这样的情况,把姐妹俩交给妇女主任后回各自的教室给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