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冯大喜家一墙之隔的冯老二家。
外面吵得一团乱糟,郭翠花的哭声一阵尖似一阵,似乎永远也不会累似的。
冯晓霞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着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有不时转动的眼珠子透露出内心的惶然。
冯晓霞的二婶吴霞把一杯水放在她的手上,压低声音劝道“晓霞,以后可不敢再这样了,凭你的相貌,找个好人家也容易得很,现在政策好,只要肯下力气,就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可不能学你妈”
冯晓霞冷笑着打断了她“二婶,你才不朋伙几天,就来教育我,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这话正正地戳中了吴霞的心窝子,吴霞倏地变了脸色,一言不发扭头出了门。
冯老头近年来腿脚不灵便,成天就在炕上坐着,闻言忍不住拍了炕桌“晓霞你跟你二婶咋说话呢”
冯晓霞斜瞥他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爷爷你别拍桌子,你自己看看你生的这几个儿子,哪一个能站在人前头的三个儿子娶了两个媳妇,一个是骗回来的,一个是拣的,你这当爹的还好意思说我,我要不是生在这样的家里,我也不用这样”
冯老头没等听完,就哆哆嗦嗦地下了炕,扶着墙出去了。
冯晓霞从鼻子里狠狠喷出一口气,凑到窗前看看再没人过来,急急地在屋子里翻了起来。
刚才她可是听说了,县上的领导今天正好也在,而且还发了话,这事一定要严查到底,估计邢成他爹是扛不住了。
既然靠山没了,那她就得赶快另想办法,先弄点钱躲出去再说。
好容易把冯老头和二婶吴霞气走,冯晓霞在箱柜里翻出三十多块钱,贴身揣着,急急忙忙地从冯老二家的后院墙豁口上跳了出去。
她依稀能听得到前院里郭翠花的哭喊,也能听到林子维的怒骂,可这些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想给林子佼一个教训,既然不成,又被人家抓住了把柄,那么大不了就离开罗布村,离开这个家好了。
哥哥冯谦离开这个家,在县城里好像混得还不错,冯晓霞真的不信,她一个女孩子,自身拥有的“资源”比冯谦多得多,在哪儿养活不了自己
冯晓霞惴惴不安地安慰着自己,心里其实也是十七八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带着几分留恋回头看了看罗布村,冯晓霞不禁暗骂那个县里来的大领导,如果不是他好死不死在恰好在场,这么点小事儿,何至于邢成他爹都摆不平呢
县上来的大领导高升,忽然侧过头抬手掩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会儿他正盘着腿坐在林香久家的炕上,炕桌上摆了几个菜,林家亮和林香久坐在旁边陪着。
绿油油的青菜,粉红色的糖拌西红柿,黄豆芽拌粉条,最后是一大盘子手扒羊肉,摆在桌子上,看着就令人极有食欲。
林香久有点拘谨地招呼客人“高部长,这菜都是自家产的,羊是现杀的,您尝尝味道怎么样,锅里还蒸着血肠,一会儿就好。”
高升哈哈一笑“林香久同志,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年龄差不多,说话就不要那么讲究,您啊您的,感觉都把我叫老了。”
林香久有点不好意思“哪儿啊,高部长看着很年轻。”
高升抓起一块羊胁排咬了一口,赞道“这羊味道不错,是林队长养殖场的羊吧我听说现在县委招待所用的都是罗布村的羊。”
林家亮赶忙应着“是的,县上有好几家饭店都跟我们订了合同,定期给送过去。这次杀的羊,炖了半只,另外半只给高部长放后备箱里了,带回去尝尝鲜。”
高升笑得意味深长“老林,你跟我就别来这一套了,我来罗布村是为了送喜报,可不是来打秋风的,你那羊肉啊,还是留着谢谢帝铁军同志吧。”
说着,他转向林香久笑道“林香久同志你可能忘了,咱俩还是同学呢”
林香久哎了一声,看着高升,在脑子里搜索一遍,可任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她有过这么个同学了。
初中和高中的同学里没有这么个人,至于小学么,她上的是村里的小学,同学都是同村的娃儿,哪儿有高升这么一号人。
见林香久一脸的迷惘,高升哈哈大笑“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县上组织的学习毛选培训班我还是你同桌来着。”
他做回忆状“那是哪年的事儿,有十年了吧好像是七三年还是七四年”
经这么一提醒,林香久终于想了起来“对了,是七二年的事儿,你是小高同学,高升”
高升担心冷落了林家亮,笑着对他解释“林队长,林香久同志认不出我也是正常的。她当时可是我们班上拨尖的人物,有一口好嗓子,唱起革命歌曲,读起主席诗词来声情并茂,不管老师还是同学都喜欢她。”
林香久被他说得有点脸红,然而也想起了那时的岁月。
那时候她还没嫁给赵二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读过高中的女子,有文化,能力又强,年纪轻轻地就当了妇女队长,在附近的十里八乡,说起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