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专放假比村里的小学早一些,遇到林子依有事时,当时的林子佼偶尔也会拿着姐姐的教案,去替姐姐上几节课。
这时候她才明白林子依这小学教师当得有多么痛苦。
先给一年级的孩子讲半堂语文课,掐着点儿立即就得硬生生地转变思路,再给二年级或三年级的孩子讲数学。
在讲课的过程中,底下的孩子可谓千姿百态。
有趴在课桌上打瞌睡,鼻涕口水吊得老长的;有鬼鬼崇崇偷吃东西,自以为老师看不到的。
有玩手指的,有传纸条的,还有一脸痴呆啃铅笔的,种种情态不一而足。
到课堂提问的时候就更乱了。
有瞎起哄的,也有带着一脸认真的表情,给答不出问题的孩子提示错误的答案的
高年级的为了炫耀他们的知识渊博,一帮人就在旁边小声指点,偏偏他们自己学得也不怎么样,通常是乱糟糟的胡说一气,教室里混乱不堪。
林子矜简直被气得半死。
她一直以为学生钻在课桌底下搞小动作,老师是不知道的,等亲自站在讲台上才知道,原来不论你在下面做什么,老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来她以为的欢乐的课堂气氛,会把老师气个半死啊
想想林子依当了十几年的老师,每天就面对这种乱糟糟的课堂,林子矜真是心疼自家姐姐。
想起那时被提问的孩子一脸懵逼,按照别人给的错误答案大声说出来,还得意地挺着胸膛等待夸奖
冯谦能给同学一个正确的答案,平时又很会来事,用这种手段讨好孩子,拉拢人心,倒真是他的性格。
如果不是他家里大人的名声过于糟糕,估计还真会被他和孩子们搞好关系。
不过,不论如何都要尽量减少林子佼和冯谦的接触
想着心事,林子矜状似无意地问林子佼“冯家甚时候搬来咱村的”
林子矜很自然地使用了咱村这个词。
林子佼并不在意,她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回答道“冯谦家搬来两年多了,我赶集时听坝楞那边的人说,他家好像家里遇到了麻烦,在坝楞呆不下去,才搬到咱村的。”
林子佼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说“对了,咱村的治保主任林占海就是冯谦他姑夫。”
林子矜愣了一下,她的记忆里,罗布村的治保主任一直是林栓柱,前世的罗布村似乎根本就没有林占海这个人。
这林占海,也是比前世多出来的人吗
还是说,林占海其实就是林栓柱
“真是可惜了,冯谦挺好的一个小孩儿,却被家里的大人连累,有时候看着他真可怜。”
林子佼显然对冯谦很有好感,又或者那是一种朴素的,对于弱者的同情,一路走一路替冯谦说着好话。
“冯谦跟我说过,等他将来长大了,就离开这儿远远的,到县城或者省城去。”
林子矜默然无语,听着妹子的夸奖,心中忧虑更甚。
林子佼却并不知道姐姐的忧心,只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积攒了很久的心里话。
家里人都在她面前提起过,告诫过她,不许和冯谦走得太近。
当老师的姐姐林子依更严重,明知道冯谦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不许她和冯谦玩。
甚至姐姐林子依还不顾当老师的身份,每次在学校看见她和冯谦有任何接触,当场就要拉下脸来批评她一顿。
还经常在私底下跟她说冯谦的家里太乱,冯谦本人也心术不正
林子佼就纳了闷了,凭什么一个好好的人,就要受家庭的连累呢她们凭什么就认定一个人心术不正
领袖都说了,只要和家庭划清界限,就属于可教育好的子女呢,为什么一个孩子就要承受那么多呢
好在子矜姐是城里来的,她的眼界广阔,明白事理,比自家姐姐和娘都懂得多,更不像村里那帮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成天就会嚼人家家里的闲话。
林子佼根本没注意到“明白事理”的城里姐姐难看至极的脸色,自顾自地为同班可怜又上进的小少年背书。
“子矜姐,我觉得冯谦就算是书上说那种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了吧,唉,可惜他家里的情况太糟糕了,不过吧我觉得优秀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优秀的”
子佼已经对冯谦有这么深的好感了吗
没等林子佼说完,林子矜一把抓住她的手,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子佼,离冯谦远点”
林子矜忧心忡忡地厉声喝道,抓着林子佼的手不自觉地使上了力气“听姐的话,冯谦这个人不安全,你离他远点,以后不许和他玩还有,也别和他妹妹玩”
林子佼痛呼一声,用力掰开林子矜的手指“子矜姐你怎么了,你抓疼我了冯谦妹妹又不上学,我本来就不怎么和她玩”
林子矜这才反应过来,放开林子佼的手,却见后者纤细的手腕上已有了两个红色的指印。
她又是内疚又是着急地帮林子佼揉了揉,再想想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