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的不是旁人,正是七夕那日陪着秦显在香桥边许愿的丽娘。
姜柔瞧着她,虽然穿着上仍旧低调素净,但那张脸,却比去年看起来要滋润得多。
不用想,都是秦显的功劳。
都那么多年了,秦显对这贱人一如既往的好,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少夫人。”丽娘得见她,面上却没怎么意外,规规矩矩屈膝行了个礼。
姜柔沉着脸,理智告诉她现在自己有了孩子要大度,可脑海里仍旧会浮现七夕那天晚上的一幕幕,致使她胸口一阵阵地堵,恨不能冲上前给这贱人几个大耳刮子。
彩芹见势不对,忙暗暗扯了扯姜柔的袖子,低声提醒,“少夫人,孩子。”
对,孩子,为了孩子,她现在不能动怒,府医说了,胎心不稳,毕竟婆家那头还不知情,若是因着自己一时冲动给冲动没了,得不偿失。
想到这儿,姜柔不得不按捺住心头不快,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原来是丽娘啊,大中秋的你怎么出来买布”
丽娘道“春秀病了,我出来给她买药,顺道裁几尺布回去做衣裳。”
姜柔扫了眼丽娘清清爽爽的朴素穿着,以及她买到手中的普通料子,简直跟自己身上的华绸锦缎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到底,她才是秦显的正妻,现在怀上了孩子,等不久生下来,这个位置便根深蒂固,到时别说一个丽娘,便是再多来几个,也没谁动摇得了她在武安伯府的地位。
想着,姜柔心里便又觉得大度了些,让彩芹过来,把先前路过和丰楼买的月饼分了几个给她,“以前的事儿,过了就过了,我也不与你一般计较,今儿是中秋,既然你入不了府吃不了团圆饭,那就多带几个月饼回去。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这些月饼没下毒,你要是再吃出个上吐下泻来,跟我没关系。”
丽娘接过装着月饼的油纸包,道了声谢,忽然问,“少夫人,宣哥儿最近好吗”
姜柔虽然不待见丽娘,可丽娘跟秦曼那个婊里婊气的小贱人又有些不同,起码她说话不阴阳怪气,也不刻意显摆秦显如何如何地对她好,她刚刚买那些料子,姜柔看一眼就知道是给秦显做行头的,但丽娘却把重心放在丫鬟春秀生病,她出来抓药上,只说买布是顺便,也没说给谁买,买去做什么。
反正在说话和表情上,姜柔暂时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倘若这种时候再无故生事,岂不显得她善妒成性心胸狭窄
清清嗓子,姜柔道“三个奶娘轮班照顾着的,挺好。”
“那我就放心了。”丽娘说完,行了个屈膝礼,告退走出绸缎庄。
彩芹瞧着人走远才暗暗捏了把冷汗。
少夫人性子冲动,说话又不过脑子,她刚刚还在担心,万一俩人当街掐起来怎么办。
但好在,少夫人总算懂得收敛了,那丽娘霸着世子是不对,但人家说话中规中矩,哪哪都挑不出刺儿,这要真掐起来,到时世子得知了,吃亏的又还是少夫人。
买了料子出绸缎庄,姜柔心里有些烦躁,蹙着眉,“你说这个丽娘,她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到底图什么”
兴许,是真的不为名不为利只单纯喜欢世子吧。
彩芹想着。
但这些话,她不敢当着姜柔的面说。
“反正不管如何,短时间内我不会再跟她发生矛盾,现在有了孩子,一切稳妥为重。”姜柔说话间,手掌又不觉抚上小腹,心里是即将为人母的期待。
彩芹听得她有这等觉悟,一阵欢喜,“对对,少夫人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养胎,府医都说了,养胎最关键的便是要时刻保持心情舒畅,胎儿才能平平安安地成长,既然丽娘没给少夫人使绊子,咱就大度些,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主仆俩说着话,又重新折返和丰楼。
先前的月饼给了丽娘一半,剩下的拿回去不够分了。
和丰楼是京城出了名的酒楼,他们家的点心一绝,平时都得排队买,逢年过节更是一饼难求,须得等上好久。
彩芹担心姜柔等不了,便提出让少夫人先回去,自己留下来。
“没事儿。”姜柔道“反正现在回去也是窝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做,相公喜欢茶蓉月饼,咱们多等等,把月饼连同怀孕的喜讯一并给他带回家。”
主仆俩领了号牌在和丰楼大堂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等到秦显爱吃的茶蓉月饼。
回到海棠院,彩芹把买来的东西送去屋里,姜柔直接去了西厢房。
自从去年大婚秦宣被送到这儿来,她因着心里膈应,很少来看,上一次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当时还只会“哇呜哇呜”哭鼻子的奶娃娃,现在已经会到处爬了,爬得还挺利索。
屋里垫了垫子,得见有人进来,小家伙呼哧呼哧地朝着姜柔爬来,然后坐在地上仰着脑袋看姜柔。
姜柔垂眸看他。
虽然不待见,但她不得不承认,宣哥儿因着有充足的奶水喂养,白白肉肉的十分可爱,胖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