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风缓, 吹拂着秀女的发丝。
又是一年选秀, 无数少女进了这梦幻般的御花园,无法须尾皆全的离去。美丽的花树旁, 将是她们青春的埋葬地。
挽秋神色淡然,唇角挂着恬淡的笑容,垂眸倾听宣旨太监高声朗读着圣旨。
兜兜转转的,最后她还是做了八福晋。
那个犹如天神一般的男子,最后又回到她的怀抱。优雅的起身行礼,挽秋侧眸, 看向身旁的小宫女, 浅笑道“公公辛苦了, 赏他茶水钱。”
那太监早得了八阿哥的叮嘱,见此连忙推辞道“这是奴才本分事, 小主不必介怀, 在此恭祝小主大喜, 奴才还有旨意要宣, 先行告退。”
漫不经心的颔首,挽秋搭着小宫女的手起身,淡淡的说道“那就不送了。”
宣旨太监不以为意,湖广巡抚家的姑奶奶,性子高傲乃是常理,做填房是委屈了些, 可也正好, 若不是填房, 她也配不上这些龙子凤孙。
送走太监,挽秋望着宫中这精致的雕梁画栋,红墙琉璃瓦,白皙的指尖在玉佩上轻抚,低低的垂眸,美丽的脸庞上透着波澜不兴,毫无局促之像。
打从进了年府,因着她的规矩连丫头都不如,年夫人请了四个嬷嬷,日日教导,才换回这么个大家闺秀来。
挽秋白皙的指尖点在下巴上,年夫人如今又有孕五月有余,到她成婚的时候,恰巧刚出月子不久,这其中要耽误的功夫太多了,看来,她又要成一次仓促的婚礼。
雍郡王府。
卫有期瞧着手中的小札,上面写着挽秋如今的行事作风等。以便她对这个人有更多的了解,作为老八的福晋,她的能力非常关键。
而有她做对比,边上的张氏就有些不大出色了。
卫有期一目十行的浏览着,转瞬将小札放入暗格,专心的处理着文件,今日朝堂上有些不大太平,去岁接近年节的时候,爆出了顺天乙酉科乡试案,共有举子七千多人,以取士不公、试卷多没有圈点等名头,诸位执着落卷明示众人,又做了稻草人到考官家门口,斩首以泄不满。
直到这时候,结局还算是尘埃落定。
将正考官户部右侍郎、副官赞善革职,永不录用。这只是明面上的牵扯,暗下里的范围就有些广。
其中以太子为首,干系最大,这两人是他党群之下,言明为他办事,让他苦不堪言。
面对康熙铁青的脸色,他辩无可辩,张口结舌的望着证据,扫视着底下诸位兄弟,突然长叹一声,跪地不起。
兄弟们都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再也不想屈居人下。
泪流满面的跪下,太子一个劲的唉声叹气“是儿臣识人不清,致使此事发生,心中甚是愧疚,无颜面对皇阿玛,不求皇阿玛宽恕,只求您别生气,儿臣以后定会睁大双眼辩忠奸。”
康熙率先有些忍不住,从御座走下,亲手搀起他,像是小时候一般,用锦帕擦着他脸上的泪,轻声安抚“做错事不打紧,勇于承担就是好孩子。”
胤禛望着自己跟前的一块青砖,上面雕刻的花纹经过来来回回的摩擦,已经变得有些虚幻,若有如无的,有些认不大清楚。
皇阿玛和太子仍在表演父子情深,此事也算是揭过了,可他心中明白,这才是父子决裂的开始,若真是如此,私下里两人说了,岂不是一切都好收拾。
如今人尽皆知,捂都捂不住,再谈父子情深岂不是一场笑话。
胤褆却不这么想,要知道,想要跟康熙表演父子情深,是他一辈子的渴求,可惜一直不曾达到这个目的。
而康熙愿意这么做,也代表了一个信号,他还愿意相信愚钝的太子,在这种动摇国基的事情上,仍然愿意妥协,让他有些郁卒,心中不快。
他作为长子,一生兢兢业业,哪一点比不得太子,就这般被拒在门外,再没有进一位的可能。
胤祉面上淡然,冷眼瞧着这一副闹剧,他在等,等着康熙耐心尽失,也等着如今步入中年的太子,失去平常心。
胤禩心中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望着太子的眼神,如同噬人的兽。
大家各有想法,偏偏面上笑吟吟的,瞧着是再亲密不过。
十四立的有些远,他年岁也最小,性子还有些收不住,面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大好看,他还知道掩饰,努力的绷紧唇线,恍然间有些胤禛的影子。
康熙在跟太子交流期间,也在看着自己这些儿子的反应,他做了一辈子的皇帝,看尽世间沧桑百态,只扫一眼,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胤礽又何尝不是,他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了,从牙牙学语的稚子,到三十而立的年岁,可他没立起来,被圈在毓庆宫中,什么都不能做。
除了一个太子的名头,甚至还比不得普通的皇子,就连胤祐那个天残,也比他好上许多,住在宫外,做什么不便利。
这么多年来,他学尽一个帝王应该学的东西,却永远离皇位有一步之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