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墓前些日子刚刚修整过,新垒的青砖围子整洁牢固,文晚晚跪在坟前磕了头,起身收好祭品时,见叶淮站在不远处的柳树荫下出神,便招呼道“南舟,走吧。”
叶淮点点头,过去跟她并肩走着,目光瞥见树丛里一抹灰色时,眯了眯凤眸。
今天这淮浦城里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中秋节了,你要不要回淮南去扫墓”文晚晚随口问道。
“等见过了小皇帝,就回去。”叶淮回过脸来看她,“你跟我一起回。”
文晚晚这两天总听他提起皇帝,已经习惯了,笑着问道“你今年多大”
叶淮长眉一挑,问道“怎么”
“我看你最多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老管人家叫小皇帝”文晚晚笑道,“就好像你年纪很大似的。”
人家她叫小皇帝,倒是叫得亲热。叶淮心里不痛快,语气里就带出了几分酸意“怎么,你知道小皇帝多大”
“他是辛戌年二月初”文晚晚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她居然记得
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她忘记了那么多的事情,可皇帝的生辰她却脱口而出,这个日子对她来说肯定很重要,即便她忘了别的,也没有忘记这个。
叶淮冷笑一声,低下头直问到她脸上“怎么不说了”
“我”文晚晚别开脸,低声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最好,”叶淮冷哼一声,忽地站住步子,折下一根树枝掷向树丛,“没用的东西”
树丛里一声闷哼,紧跟着又安静下来,文晚晚忍不住问道“里面有人”
叶淮横她一眼,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放心,不是小皇帝。”
文晚晚便不说话了,反正一提到皇帝,他的态度总会变得很恶劣,想要耳根清净的话,文晚晚觉得,最好不要再提。
叶淮见她不说话,心里越发不痛快起来,忽地拉住她,低头说道“辛戌年八月二十一日。”
“什么”文晚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懵懵地问道。
“我的生辰。”叶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紧张,“记住了没有”
文晚晚嗤的一笑,道“你可真是
,明明是你年纪更小”
“那又如何俗话说拄拐的孙子,摇篮里的爷爷。”叶淮忽地向前一望,握住了她的手,“走,去街上逛逛。”
他不容分说,拉起她就走,像是有意显示他们的亲密似的,右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十指相扣。
文晚晚手心里很快出了汗,想要挣脱,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了,在窘迫中只能小声说道“你快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正是要人看着才好。”叶淮微微抬头,看向了路边的一栋小楼。
文晚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二楼的窗户后人影一闪,啪一声,窗户关紧了。
楼上。
叶允让闪身退到窗帘后面,闭了闭眼睛。
“胡铨,”他沉声吩咐道,“立刻请文局正去县衙”
楼下。
文晚晚抿着嘴唇使着力气,努力想要挣脱,叶淮紧紧扣住她,瞧着她徒劳地努力,眼睛里流露出了笑意。
就凭她的气力,怎么可能挣脱他她也真是自不量力,傻得可爱。
他看着她,声音里带出不自觉的爱意“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要是你能挣出一根手指来,我就”
没等他想好要如何,文晚晚忽地伸出右手,向他腋下一挠。
叶淮素来禁不住痒,连忙向边上去躲,笑出了声。
“妹子”郭张氏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跟他,你们”
文晚晚连忙回身一看,郭张氏领着几个打扮的干净的小丫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们”
叶淮握紧文晚晚的手,看着她慢慢说道“不错,我们。”
“可是他,你,”郭张氏看看叶淮,又看看文晚晚,百思不得其解,“哎,你们都把我搞糊涂了”
道旁又传来一声高呼“卑职参见文局正”
县令胡铨从楼上飞跑下来,还没到跟前,先向着文晚晚打了一躬,恭敬说道“卑职先前不知道文局正在淮浦,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郭张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悄悄一扯文晚晚的衣襟,低声问道“妹子,这是怎么回事”
“好嫂子,待会儿我再跟你说。”文晚晚脸上若无其事的,心里却有点惆怅,在淮浦这段的平静日子,大约也是,走到头了。
胡铨又是一躬“卑职已经在县衙里备了水酒,请文局正移驾光临。来人,请文局正上轿”
两班捕快鱼贯而出,又有四名衙役抬来了轿子,领头的李青远远看着文晚晚,神色复杂。
“不坐轿,”叶淮拉着文晚晚,淡淡说道,“我们走过去。”
胡铨下意识地向楼上一望,待收到肯定的消息后,连忙躬身向前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
文晚晚的手依旧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