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和手指依次流连过上面的字迹。
初夏微醺暖阳半醒荷风飘落的裙摆
这种矫情稚嫩的句子,是他十三岁时在学校的池塘边写下的。
三十年过去了,森鸥外又重新看到了这句话。
“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不能叫少年了。”黑泽莲将消灾面具收好,然后仔细地扣好了衣服上的扣子。
森鸥外从书本上抬起视线,锁在他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心里的少年没死,我面前站着的就永远是少年。”
这是立夏里的话,同时也是鸥外语录里的话。
黑泽莲因为这句话笑了一下。
他太喜欢观潮楼主人的诗歌了。足够矫情,足够做作,却又有着大量风景的描写和细腻的感情。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少年足够美好,所以世界判我无罪释放咯”黑泽莲拽了拽身上的衣服,“那么首领,我这件衣服又坏了。”
森鸥外闻言看向他被扯坏的肩膀处,衣服撕了一道很小的口子。
黑泽莲叹气“我外号是港黑甜心,既然是甜心,怎么能穿坏掉的衣服呢”
他恨不得在脸上写“我要买新衣服”这几个字了。只是因为目标对象是森鸥外,所以撒娇更像是在撒气。
他对金钱的概念其实依然不清楚,从富有到贫穷的大起大落之间的过渡太快了,以至于他还是有着很多以前的生活方式,没有纠正过来。
因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衣服用的面料,是森鸥外让人给他特别定制的。白布经过一次次竹染之后,变得格外柔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黑夜里又流淌着一种冷质的银光。
由于黑泽莲的服装报销率非常高,几乎是外出一次坏一件,为此港黑后勤部里负责服装定制的人,已经不止一次投诉过黑泽莲了。
最后统统被森鸥外一句话压了下去“区区几件衣服都要跟下属计较,还怎么让他全心全意为港黑效劳呢”
黑泽莲的任务完成度有目共睹,虽然他的行事作风带了很重的个人色彩,但基本也没有毛病让人挑。
对方简直气到呕血,那是几件衣服吗
那是艺术品啊艺术品
虽然港黑资金雄厚,但熟悉手工竹染的人,翻遍日本也就那几个老人了。
一块布料,要经过几十遍的手工印染,一次都不能出错,才能拥有被放在陈列柜里的资格。
简而言之,这种布料根本就不是给人穿的。而黑泽莲不仅穿了,还每穿一件就报销一件。
后勤人员尽管生气,但碍于森鸥外的面子不好发作,只能暗自祈祷黑泽莲珍惜衣服,每件衣服的寿命能尽量延长。
倘若黑泽莲知道自己身上衣服的价值,他大概也会和这位负责定制服装的人心情一样了。
他只是觉得他的衣服很漂亮,摸上去材质很柔软,不会因为压迫而起一丝褶皱,在阳光下看上去真的像是会发光。
问起森鸥外他的衣服来源,森鸥外说“镰仓夜市上批发的呗,买一送一。”
黑泽莲心想,夜市的摊主遇到港黑这种卖家,一定是稳亏不赚的。
“港黑甜心”森鸥外笑着问,“谁给你取的这种外号”
“因为中也大人被称为港黑良心,所以我就是港黑甜心了。”黑泽莲解释道,“之前在港黑的匿名论坛上投票选出来的,不过不知道谁给我取的。还挺好听的,我喜欢。”
黑泽莲本人对这个外号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森鸥外现在看上去一脸惬意。
对,这老家伙看上去竟然是一脸惬意
又不是夸他,他这么惬意干什么
“港黑甜心确实应该对服装考究。”森鸥外将书放回黑泽莲的办公桌上,“刚好我要带爱丽丝酱去买衣服,黑泽君要一起去吗”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公费报销。”
黑泽莲等的就是这句话。
“为了首领的安全,请务必让我一同前往。”
“呵。”森鸥外只是笑。
与兴奋不已的黑泽莲不同,爱丽丝是不情不愿地揉着惺忪的睡眼上车的。
“好烦啊,又要买衣服林太郎你真是无聊。”
爱丽丝边抱怨边接过了森鸥外递给她的甜牛奶。森鸥外很宠爱她,吸管都替她戳好了。
连带着一起被宠爱的还有黑泽莲。
“首领,不用了。”黑泽莲觉得有点吓人,不太放心喝森鸥外戳好吸管的牛奶。
“我猜黑泽君早晨并没有吃早餐,要按时吃三餐。”森鸥外认真地说道,“港黑的员工手册里有这一条哦。”
“有这个”黑泽莲从来没看过港黑的员工手册,他都是听立原道造说。
立原道造以前是猎犬埋伏在港黑的卧底现已正式加入港黑,为了不出差错,他将港黑的员工手册每一条都研究的很透彻,然后直接挑重点讲给黑泽莲和白仓草听。
但黑泽莲从来没听立原道造提过这一条,怎么听都像是森鸥外在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