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白色的，给我来一个红色的。”小林光二摇了摇头，指了指柜台后挂着的那个红底黑字的灯笼，从一侧看上去，那一面像极了先锋军的铁血旗。

天色已经黑了。小林直接点上了灯笼作为照明，一路提着回家去了。

“这真是个怪人。”店铺里的老板娘对老板嘀咕了一句道。

“从战场回来的都很怪。听说他们很多在东南亚丛林回来的吃过……”瘸着一条腿的老板点了点自己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

“哦？”矮矮胖胖的老板娘倒吸了一口凉气，偷偷地望向那盏越来越远的红灯笼。

日本前两年的大饥荒中还有人吃同类，但这一年来美国对日本放宽了限制，粮食紧张的局面得到了缓解，秩序让为饥饿疯狂的人们重新恢复了理智。人的故事在流传，但没有人承认。在老板娘心中，小林这个退伍兵应该是附近最有可能吃过的人，平时沉默不语的他真的看不出来。

“又一年了。”不知道被老板娘腹议的小林光二仰头望向天空。

最近两年，日本的夜空很清透。工业机器被先锋军和华夏以及苏俄等瓜分了一半，大饥荒又让人们把机器设备拆卖了一些，连日本政府特地藏在山里的后备机器设备也被人挖出来了一大批卖给了先锋军。没了原材料也让剩下的工厂大部分停工了，少了工业污染，天空更加清澈。

天上的北斗星清晰可见，顺着北斗，已经习惯了沉默的小林望向了西方：“那里的夜空应该能看到一样的北斗星！可惜，今天只是日本的新年，不是我们的新年。”

他的家乡在彼岸的那片大陆上，他的家则是还在更南方，他那远在东联国的家人可能已经忘记了他了？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临近春节，才会祭拜已经刻在了墓碑上的名字。

他不知道别的潜伏者是什么情况，当初他参加这个计划时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或许有人选择了告知家人自己在战场失踪，给家里留个念想，他却很干脆的断绝了家中的一切联系，让家里人断了寻找他的念头。或许忘记才能让家里人更加安心。

他在日本这里两年多了，依旧没有成家。

身上背负的秘密让他没法安安稳稳地成家。虽然上边已经提醒过他一次，要求他继续潜伏，甚至十年之内都不会启用，但他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这里是东京城郊，就连东京城内路灯也不全，更不用说郊区了。

相比他口袋里的手电筒，灯笼照得范围更广。美国大量进口的粮食逐渐让日本人安定下来了，旁边那些用破木板搭建起来的破房子的阴影中已经很少突然跳出一些饿急了眼要抓人的黑影。但小林喜欢身边更亮一些，尤其那个灯笼上的黑红色，让他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每逢佳节倍思亲。”快到他住的地方了，院子里突然传出了一声诗句。

他在这里的家是和那些普通人一样，捡了周围的垃圾和木板搭建起来的木屋。从外表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退伍兵，一起都很普通，平常往来的朋友也是极为普通。

院子里的人显然不普通，一声纯正的汉语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眼光。

“咳咳！”小林故意咳了一声。

“回来了？”院子里的人却爽朗一笑道。

推开那扇他亲手用破木板订起来的院门，小林晃着那盏灯笼慢悠悠地走了进去，放下背着的布袋，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小林，你太没趣了。现在是新年，应该快乐起来。来喝一杯清酒，可是从黑市上买来的好东西，陈年的，不是走私货。”柳下绘举起酒杯摇了摇头道。

粮食都不够吃的，当局下了禁令，日本已经很少有人酿酒了。但先锋军走私来了不少的酒，虽然是酒精勾兑的，甚至有些还被下边的人掺杂了点美国产的工业酒精，但一样大受欢迎。

这可是很赚钱的一条门路，大量的技术设备、文物和金银外汇硬通货就是通过这条线交换了出去，小林还亲自接应过两名走私酒的同事。

小林习惯性地朝着四周看了一圈。这个地方是他特意选择的偏僻角落，有点动静不宜被别人察觉，但还是要谨防意外发生。

“小林，你太紧张了。”柳下绘晃了晃左手提着的白陶酒瓶，对小林呵呵一笑道，“你那样子让别人一看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小林默然。

他明白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若不是他本来的名字就叫林晓光，家中排行老二，对小林光二这个名字还不反感，恐怕那次日本人的排查中就早早露马脚了。

但这么多任务执行下来，他已经没法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了解他身份的，周围只有这么一个靠着一手绘画的技术混迹在上流社会的上司，也只有这么一个看上去不是很靠谱的人能和他沟通一下心理。

“你这样的状态已经不适合执行任务了，否则很容易暴露。”柳下绘面色逐渐严肃，压低了声音道，“按照行动准则，上级决定让你返回家乡。”

坚持在第一线的特工需要有一个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