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瞬的吃惊转瞬即逝,很快俞峻又平静了下来,垂眸低声道“若先生再遇上这等无法回绝的事,不妨找我,某虽不才,当年为官之时,却有些门路。”
张幼双紧紧盯着俞峻,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着,问“仅仅如此吗”
俞峻被她看得皱起了眉,“生活中大事小事,若有困难之处,也可一应找我。”
张幼双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什么,内心五味杂陈,收回前倾的身子,吐出一口浊气,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那我能问问先生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种话的或者说什么身份”
都是成年男女了,就算再迟钝,这个时候张幼双都觉察出来不对劲了。
如果说前几天晚上那句喜欢“贤惠”的女人,让她深觉没有了可能性。
但今天这一拥,却让张幼双再度燃起了熊熊的希望
她已经不是高中生了人生在世,碰到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就应该主动出击不成她也不亏成了就是赚到了
“”
于是,张幼双酝酿了一下,接着道“男女授受不亲先生比我更清楚吧”
甫一开口,男人身子一僵,面色微不可察地一白。
张幼双又道“我知道先生是好意,但是人有亲疏远近,这种事我不想拿来麻烦与我仅仅只是同僚关系的,先生。”
“那么,话说回来,先生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情,才说出这种话的同情”
张幼双抬起脸,步步紧逼道。
“如果是同情,我不需要同情。”
“山长对于书院夫子的好意这已然越界了。”
在她步步紧逼之下,俞峻难得露出了细微的慌乱,但很快他却不避她了。
那双黑到几乎靛蓝的眸子静静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良久才主动道歉,“是我逾越孟浪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张幼双紧张得眼前几乎发昏,不知道是什么支撑她一口气说完。
既然要说,那就说个彻底。
“还有一点,我必须让先生知晓。我不知道先生是怎么看待我的,但我的目无礼教,可能、比先生所想的还要严重一点。”
“衍儿是我未婚先孕生下来的孩子。”
“我不是先生心目中需要照顾的孤儿寡母。”
“衍儿生父是个陌生人,一个连我都不知道叫什么的陌生人。一夜的露水情缘,仅此而已。”
说出来了。
张幼双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看到她这话一说出口,俞峻怔住了,静静凝视着她的目光隐隐有了波动。
“所以这样的我,先生还要照顾吗”
她大脑一热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俞巨巨这个古代直男喜欢的本来就是贤惠善良的大和抚子型的,她这么一说,无疑于是自己给自己宣判了死刑了吧
她几乎都能想象出对方会是什么反应了。
好歹是个正统的儒家士大夫,一夜情什么的还是太刺激了。
然而,出乎张幼双意料的是。
俞峻并没有表露出多大的情绪波动来,他几乎靛蓝的黑眸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好似对刚才的话无动于衷。
“是么”
低声喃喃道“那正好。”
“什么”张幼双困惑。
什么正好
面前的男人却好像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个很淡的,有些安心的笑容,原本白皙冷峭的脸,因为这一笑,却好像春风化雨。
张幼双怔愣在原地。
没有言语能够形容这一很淡很浅的一笑,单给她的震撼。
目视着她,男人秀眉微蹙,收了笑颜,几乎是审慎地开了口。
“先生方才的问题,我如今能给予答案了。若先生不介意,我会照顾先生与衍儿,以衍儿生父的身份。”
“说来冒昧”俞峻眼帘低垂,嗓音淡淡地,却好似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炸得张幼双几乎魂飞魄散。
我对先生”
“图谋已久。”
什什什么
张幼双如遭雷击,呆若木鸡“先生是在开玩笑吗”
“先生方才问我,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情才说出那番话的。”
俞峻神色平整,为接下来要说的话,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眸光漾了漾,霎时间又归于无波无澜,如平静的湖面。
好似直抒胸臆般,不遮不掩,开门见山道“是徐徐图之。”
“正如先生所说,你目无礼教。”
“我也并非完人。”
男人顿了顿,鬓角乌发凌乱,那如柳叶薄刃般冷冽的眉眼,浮现出了淡淡的苦恼,别扭之色。
“我在官场日久,官场是个染缸,独善其身几乎毫无可能。我自然也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