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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知建隆帝遗诏已无办法遮掩,但程无介还是被贺王这亟不可待的怂样儿气翻了白眼。他的大脑也在告诉运转着,该如何在这最不利的情况下,谋得一线生机。
如贺王这般是不可取的,他这样不仅得罪了柴严景,更会惹了新皇厌烦。程无介立刻有了主意,他要让人知道,自己是忠臣。他忠的不是柴严景,而是帝王
程无介强忍着腹痛,跪爬到柴严景身前,恭亲地帮他正了正龙袍,低声关怀道,“万岁,您这是怎么了”
柴严景含泪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程爱卿,双唇颤抖道,“程爱卿,我父皇留了遗诏。”
程无介依旧恭敬如初,“万岁,先帝的遗诏说了什么”
这下,殿内殿外的人都确认柴严景手上拿的是大行遗诏了。所有人都好奇遗诏上究竟写了什么,能让他们的小万岁如此失态。莫非是遗诏上写的皇位继承者,另有其人
众臣微妙的目光在程无介等人和杨书毅身上转悠着,若真是如此,那方才还真是一场笑话。
杨书毅想的不是谁当皇帝,而是他的外孙能不能活下去。他跪爬几步到了建王前头,朗声道,“既是先帝的遗诏,请万岁口宣,令先帝之德昭告天下。”
对,对啊先得让大伙儿知道遗诏上写了什么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先帝的棺材还在门口停着呢,不宣读遗诏,不是对先帝不敬么
于是,群臣高声齐呼,“请万岁宣读先帝遗诏。”
殿内的方简荣只觉得自己的命都去了半条,呼喊得声音比谁都大。他才不管谁当皇帝,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六部尚书之职还能不能保住,若是保不住,谁能救他大哥,还是晟王
柴严景心中涌出万千委屈,他的目光扫过跪在殿内、殿外的皇室众亲和他的臣子们,最终落在二哥身上。他将遗诏递了过去,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二哥,你读吧。”
易王跪地,“臣不敢。”
程无介立刻提醒道,“万岁可让德喜公公宣读遗诏。”
德喜是伺候先帝一辈子的老人,由他宣读,最合适不过。
柴严景此时已没了主意,有人告诉他怎么做,他立刻照办,“德喜,宣读遗诏。”
“老奴遵旨。”
德喜躬身上前,双手接过遗诏,缓缓起身,站直,“遗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今朕年俞五旬、在位三十一载、实赖天地宗社之默祐、非朕凉德之所致也”
今年是嘉和八年,是先帝在位的第三十二年头。遗诏上却书在位三十一载,众臣立刻明白这遗诏是先帝去年写的。也就是说,先帝在立柴严景为太子之前已经写下了遗诏,传位给的还不是柴严景
这做法很先帝众人心中开始同情被先帝耍得团团转的柴严景,这可怜孩子啊。
“为君者勤劬一生、无半日闲暇。如舜虽称无为而治、然身殁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
建隆帝大篇幅陈述自己为帝后,如何效仿三皇五帝,勤政为民,令四海归心,百姓殷足。
人死不论是非,众臣毫无异议,他们都在等着听建隆帝如何评价自己的过失,把皇位传给哪位皇子。
谁知,先帝歌功颂德了自己一大通后,略过“朕之失”,直接跳到传位这个环节
“朕子严易,正宫李皇后所生,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德喜念完,收圣旨肃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万岁之后,殿内殿外雅雀无声。
所有人都等着看当了二十七天有名无实皇帝、连帝号都没混上的柴严景怎么做,得继大统的易王怎么做。
易王起身,踏着坚实的脚步走到德喜面前。德喜双手奉上遗诏后五体投地,跪拜新君。
贵太妃拉了拉淑太妃的衣袖,淑太妃回神,也站起身轻声唤道,“严景,到母妃这儿来。”
直愣愣盯着遗诏的严景转头,僵硬地走到母妃身边。淑太妃面容沉静地抬手,摘下他头上的冕旒,解开他腰间的玉带,然后就是龙袍。
柴严景忽然抬手压住母妃的手,满眼哀求地望着她。淑妃慈爱地笑了,柴严景却从母妃眼里看出了哀求,“景儿乖,等葬了你父皇,母妃给你做紫苏饮解暑。”
紫苏饮是他夏天最喜欢喝的,不过若能留住皇位,柴严景宁愿一辈子不喝紫苏饮。他,缓缓放开母妃的手。
淑妃为他脱下龙袍,褪下龙靴子,又拉着他面向易王跪下,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淑太妃和柴严景这一跪,天下归属便定了。荆正等老臣带头山呼万岁,他们的声音里带着喜悦,一声高过一声。
易王妃喜极而泣,易王长子柴君方抬头看着万人面前站立的父王,目光里蹦出耀眼的光芒。
身着亲王祭服的易王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