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宁良雍登社稷台对天发誓,言道先帝在世时,他亲耳听到先帝传位于建隆帝。若此言有半分虚假,天打雷劈。
为了安定民心,宁良雍说着几句话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太傅身为帝师,德高望重,他苍老的声音传遍社稷台,百姓们也跟着虔诚跪拜上苍,祈求国泰民安。
易王见百姓如此,心中稍安。谁知就在此时,变天了
风吹白云聚,天光变暗时,百姓慌慌不安。太傅抬起磕得红肿的额头,望着遮天蔽日的白云,感觉十分地不妙。果然,天雷滚滚而来,虽说雷声不大,但气势十足,太傅的身体摇了三摇,眼看就要摔倒了。
“天怒,天罚啊”众百姓惊呼,滚爬着远离社稷台,生怕被天雷劈死。
在一旁诵经的智藏也生了惧意,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社稷台上只剩头发雪白的宁良雍与易王。周人重神敬鬼,起誓完变天,这分明是说上苍怒了,不信他的话
这该如何是好
宁良雍一时慌乱,年轻的易王却先冷静了低声道,“太傅继续起誓,只要今日您我不被天雷劈死,咱们就赢了。如今有妖邪作祟,大周天下若落到这些人手里,才是真的毁了易保证,绝不离您一步。”
宁太傅也很快冷静下来,站起身对着乌云张开双臂,嘶吼道,“良雍若有一字虚假,甘愿雷劈,血染社稷台上邪,请鉴老臣宁良雍之心”
易王也站起来,高声祷告上苍,“易之父皇,得先帝托付江山社稷,为国为民几十年如一日,不敢有丝毫倦怠,上天明鉴。若上苍觉得我父有错,请降罚于易,易愿以七尺之躯,血洗社稷台”
喊完后,易王对那窝恨不得躲到社稷台之下的和尚平静地道,“诵经。”
智藏肥胖的身躯滚爬回原位,继续诵经、敲木鱼。
老百姓怕归怕,但走掉的只是一小部分,在确认自己离着社稷台够远,不会被雷劈死后,便哆哆嗦嗦地挤在一起看热闹。
他们这一后退,将本在人群中的秦氏一家子显了出来。秦氏心里也是怕的,但太傅夫人是女儿女婿的媒人,女儿成亲时,太傅夫人过来给女儿梳头,太傅的孙子跑前跑后地跟着帮忙,秦氏对他们一家子是心怀感激的,她看着老迈的太傅在台上声嘶力竭地高呼,于心不忍。
于是,秦氏便跪在台下,跟着太傅一边高声喊“请上天明鉴”,一边磕头。
秦氏磕头,小草自然也跟着,大黄也被这气氛闹得心里不舒坦,仰着脖子嗷嗷长叫。
华安歌立刻吩咐身边的众侍卫仆从,“一起跪,祷告上苍,上大天听”
易王见此,立刻给自己的侍卫使眼色。侍卫还未曾明白过来,周琼华的哥哥周镇齐率先反应了过来,也呼拉拉地带着他身边的人跪在社稷台下,跟着磕头。
有人带头就好办了,百姓们不管远的近的,都跟着磕头祷告。
晟王府内,师无尘不畏狂风寒四面,远远风起的西南方一动不动。
站在皇宫内藏顶层的建隆帝,紧张注视着京城南的动静。看到南面晴空和日忽然生风,风云聚雷盛起时,建隆帝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身体左摇右晃。
江崖和德喜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扶住。江崖焦急道,“万岁”
德喜立刻吩咐,“立刻请李提举”
“不必宣御医,朕无事”建隆帝挥开江崖和德喜,强忍着头晕进入书阁,坐在书桌后,闭目养神。
江崖为难地看着德喜,德喜示意他在外边守着,自己轻声上前,为建隆帝倒了一杯茶。
“你可听到那雷声了”建隆帝疲惫问道。
德喜劝道,“万岁,天有不测风云,这不能证明什么。”
不测风云建隆帝张开龙目,杀伐之气满眼,“将宏雅给朕砍了”
德喜低声道,“万岁”
“闭嘴,杀”建隆帝怒吼,将桌上的玄天书全都扫到地上,“这无能的东西,朕留他何用”
德喜不敢违圣命,只得下去传旨,传完旨意后又低声道,“速去内阁,有左相便请左相,无左相便请晟王。”
小太监立刻跑了去,德喜回到阁上时,见建隆帝正哆哆嗦嗦地从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血红的丹药,用茶水送入口中。万岁近来对丹药越发依赖了,德喜不敢劝,也不敢深想。
赶巧,左相李奚然和三爷都在内阁,小太监便请了左相出去,低声将圣上的旨意告知了他。
左相自然也听到了雷声,也自然明白建隆帝大怒要杀宏雅的原因谁让他算了半天,却挑了个这样旱天雷的日子
不过此时,若杀宏雅,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了,传出去只会更让人心不稳。左相问,“圣上可说要立刻将他斩首了”
小太监摇头,“这却没有。”
万岁虽然大怒,但理智尚在,这就好办了。左相吩咐道,“传圣上旨意,将宏雅暂时关押,择日再斩,此事不可声张。”
左相走了后,内阁便只剩卢正岐和三爷了。恨不得被折子埋起来的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