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通和行正给行止净身换上崭新的僧袍,智真带着圆通念了经文后,站起身道了声阿弥陀佛,“在后殿架起柴堆,送行止早登极乐。”
度通立刻去准备,行正却犹豫道,“主持,半夜起火堆太惹人注目了,是否改为土葬”
智真平静地看着行正,行正缓缓低下头,双手合十道了阿弥陀佛,便转身出去准备。智真到了行止床前,帮他理了理僧袍,又回头看闭目敲木鱼念经的小徒弟。
圆通若有所感,张开眼问道,“师傅,行止能登极乐吗”
智真微微摇头,“为师不知。”
圆通哦了一声,更加虔诚地念经,希望能助给他做了十年好饭的师侄能登极乐,自此无灾无难。
待火堆架起,度通和行正抬了行止放在柴堆上。智真带着弟子们焚香念经后,吩咐道,“度通,点火吧。”
度通拿着火把走到柴堆边,弯腰刚要点火,院里的四盏灯笼忽然灭了,紧接着就是度通手里的火把。赶到一阵恶风的度通立刻将火把扔了,转身护住师父和师弟,大喝道,“什么人,胆敢来镇清寺装神弄鬼”
院内无人回答,惨白的月光中,只见几条黑影无声无息地扑来。度通一见便知不敌,立刻扯着脖子大叫,“有刺客,来人,来人啊”
镇清寺外的侍卫立刻冲了进来,与黑衣人杀在一处。护着师父和师弟慢慢退入身后的僧房中后,度通急急道,“师父在此稍后,徒儿出去支援”
智真拉住他的胳膊,“徒儿莫去,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咱们在此已是帮了侍卫们的忙了。”
度通点头,随手抄起墙角的棍子,保护师父和师弟。
听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圆通担忧道,“师父,他们来咱们庙里干什么,莫不是想抢师兄的银子吧”
度通的手一哆嗦,“师弟,小声点儿,莫让他们听了去。”
圆通立刻捂住嘴,不说话了。一直隔着门缝关注这院内打斗情形的行正惊呼道,“怎么又来了一批人”
智真睁开眼又闭上,默诵经文。
度通也担心着他房里的银子,犹豫着要不要去藏起来。正这时,行正却惊道,“这些打斗的人没僧房,他们,他们带走了师兄的尸体主持,他们带走师兄的尸体做什么”
见主持不答,行正的眉头跳了跳,扫见度通一脸沉思,他也不敢再吭声,只得继续关注院里的动静。黑衣人走后,侍卫小统领进来道,“大师,是我等无能,行止的尸体被他们抢走了。”
智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行止的魂魄已脱体而去,剩下的只是一具皮囊,他们拿去便拿去,大人无须自责,此番有劳了。”
侍卫小统领点头,带着人帮着把堆起来的柴堆又放回柴房,便退了出去,继续在寺外站岗。行正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越发地不安了,“主持,过两日咱们跟着郡主一块回京吧,此处实在不安稳。”
智真却稳如泰山,“老衲是圣上亲封的镇清寺主持,岂能擅自离寺浴佛节将至,永福寺正需用人,你跟随郡主归京,不必再回来了。”
行正慌了,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主持,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去吧。”智真说完,拉着圆通出了厢房,走回后院。
行正跪爬两步,哀求道,“主持,寺内人少,行正若走了就更无人保护主持了。”
智真不再开口,圆通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师侄、旁边一脸严肃的师兄,便乖乖跟着师父走了。
“你也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待过两日郡主启程时,你搭他们的马车回去,这样快些,也能省了盘缠。”度通拍了拍行正的肩膀,便去追师父和师弟。
待到了后院,见圆通正在烧热水,度通便跑进记屋里,低声与师父商量,“若是让行正回去了,师叔也会派别的和尚来的。”
行正是智藏的眼线的事儿,他们两师徒心知肚明,只是行正行事稳妥,度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让行正走,再来个还不晓得怎样呢。看来得想办法绝了后患,度通挠挠头,“师父,咱们不妨从济县招三个身家干净又愿意入寺修行的,填上行正和行止的空缺,再请文昌郡主帮忙,拦住师叔再派来的人,您觉得如何”
智真点头,“便依你的意思去办吧,欠了郡主的人情,以后咱们再慢慢还。”
度通笑道,“师傅放心,徒儿自有办法还上郡主的人情,她这世间少见的通透人”
还不等度通说完,圆通稳稳地端着木盆进来了,“师父,洗脚。”
度通赶忙上前接了师弟手里的东西,“怎不叫师兄过去端。”
圆通憨憨地笑了,“圆通已经好了,一盆水一点也不沉。”
度通把师弟按在师父身边,又出门端了两个木盆进来,师徒三人一起泡脚,气氛与往日并无不同。洗漱罢,度通回了僧房,圆通便裹了被子躺在里边不动了。
智真关上门,把小徒弟刨出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圆通闷闷地问,“师父,徒儿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