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不只惊讶了陈家,更震惊了整个济县。谁人不知文昌郡主与他爹不对付,知县卢奇渊买下陈祖谟的宅院,岂不是跟小暖过不去
不过坊间也有别的说法卢夫人才花了三千多两就拿下那么陈家那么大的院子,是为郡主出气了。
宅院虽然贱卖了,但陈祖谟得以跟卢知县搭上了线。两人同坐吃了茶,卢知县对陈府的假山布景和书房赞不绝口,陈祖谟如遇知己的同时,又不免阵阵失落。因为卢奇渊跟他一样,是寒门出身,考取进士后回乡娶了当地望族的绍家嫡女。绍氏嫁妆丰厚,自此卢奇渊不愁吃穿,只一门心思做他的清官,这些年由县尉到知县,辗转大周南北,官风颇佳。这些年厚积薄发,终于到了他扶摇直上之时。
登州官场谁人不知,有了棉花生意和南山坳的济县,未来三年必定政绩斐然,只要卢奇渊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三年,凭着政绩定能高升,到州衙门谋个差事。
县到州之间,差距犹如鸿沟,多少人一辈子都跨不过去。所以卢奇渊这次是坐上了快船,还乘着东风,简直不要太得意。但是他任济县知县,却没有人说闲话,因为他有这个能耐,资历也是够的。
卢奇渊现在走的路,正是陈祖谟想走的高中后娶个对他仕途有益的妻子,然后踏踏实实做官。
陈祖谟今日进了沉稳安然的卢奇渊,不由得陷入深深地思考中。他的错,或许一是胃口太大,一步高攀了郡王嫡女,惹人非议;二是他母亲的错,在他未高中之时便给他娶了寒门秦氏女,害得他余生如此之艰。
卢奇渊比他大十岁,但人家已有两个嫡子,二十一岁的大儿子卢林平今年要参加春闱,若是中了进士,又是一段佳话。他呢名誉扫地,终身不得为官,还无子
心酸难受又能如何,陈祖谟面容坚定回了青湖别院,将银票交给妻子,“夫人收好,权做贴补家用。”
柴玉媛嫌少能从夫君手里拿到银子,更何况还是几千两的,她顿时眉开眼笑,“妾身用这些钱在京中置办个铺子,多了不敢说,一年赚上百贯总是能的。”
陈祖谟微笑颔首,“有劳夫人。”
柴玉媛当初就是被陈祖谟这样玉树临风的笑给迷住的,虽然已做了几年夫妻,但现在见了,已然觉得骨头发软,人越越发的娇柔了,“那咱们回京后,妾身就请大哥帮着挑选合适的铺子,待妾身看过了,再请夫君定夺。”
陈祖谟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叹道,“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柴玉媛身子一颤,声音也跟着抖了,“夫君”
“夫人,咱们今日早些歇下吧。”陈祖谟在柴玉媛白玉般的耳边,火热地道。
他这一声,别的是没法与卢奇渊比了,但儿子这一项上不能输待柴玉媛为他生下儿子,他一定要倾尽心血教儿子读书,让儿子为自己争回这口气,好教世人知晓,他陈祖谟绝非平庸之辈,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不知不觉间,陈祖谟已经走上了陈老爷子的路,只是他自己还未察觉罢了。只是陈老爷将未来堵在儿子身上时,已经有儿子了,陈祖谟却没有。
“卢夫人乃遂安绍氏嫡女,其堂兄便是乌桓将军的岳父。绍家不只重男丁的教养,对女儿也毫不松懈。绍氏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还通晓庶务、善理家。”被小暖从登州请回来的诸葛卿先说起卢奇渊的夫人绍氏。
小暖总结道,“所以绍家的女儿,都是按照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的标准教养的高级人才。”
诸葛卿含笑点头,“姑娘所言甚是,绍氏嫁嫡女,陪嫁都十分丰厚,所以在遂安,能娶绍氏女便意味着家宅安宁兴旺。绍氏有女百家求,尤其是寒门仕子,更将科举高中和娶绍氏女并称为人生两大幸事。”
“卢奇渊就是娶了绍家嫡女的寒门仕子”绿蝶也听明白了。
诸葛卿点头,“不错,卢奇渊十九岁中秀才、举人,第二年春闱后入殿试,得进士出身,回乡后求娶绍氏女,才踏上仕途。”
小草也好奇了,“卿叔,卢大人殿试是二甲第几名”
春闱得中后,众举人老爷便有了更高一级的称谓贡士。贡士再参加殿试后,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也就是大伙儿熟知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诸葛卿说卢奇渊是进士出身,那就是二甲了。
诸葛卿笑道,“若说旁人我许记不得,但卢奇渊与我乃是同科,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是那年殿试的第四名,我是第八名。”
“好可惜啊”小草道。
“先生真厉害”秦氏和小暖异口同声道。
“汪”大黄附和。
诸葛卿含笑,这一家,总是这么整整齐齐的。
小草解释道,“先生,小草是说你们好可惜,特别是卢大人,他再考好一点,就能由传胪变成前三甲了。如果他多读十年书再去考,一定能高中状元,他就比我爹厉害了。”
二甲的第一名,也就是殿试的第四名,被称作传胪。只差这一名,便是天差地别了。陈祖谟二十九中状元,天下皆知,卢奇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