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不只华嫔跟着出来了,连德妃也跟来了。德妃在宜寿宫前跪了一个寒夜,抱着美人儿睡在殿中的建隆帝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居然就点了头。
因为有被贬的大皇子母妃德妃随行,所以华嫔的跟随出行就不是那么地显眼了。
浩浩荡荡的祭祖队伍从皇宫鱼贯而出,在威风凛凛的千牛卫护卫下,直奔皇陵。
二皇子在前开路,三皇子在后压阵,倒霉催的四皇子前几日喝多了酒耍酒疯,乐极生悲失足落入湖中受了寒气,只能在家养病,又被众人轮番问候教训了几顿。
出行的皇后和德妃都比华嫔嫔位高,所以华嫔的马车在最后,三爷坠在后边,离着母妃的车很近。
皇上出行,自然引来无数百姓的参拜。城里城外,被侍卫隔开的路两旁都是人,杨伯也混在其中,仔细打量骑马跟在华嫔娘娘马车边的大太监青信。
起初时,杨伯还认不出,待追着看了一阵后,青信觉察到杨伯的注视,侧目与杨伯眼对眼,杨伯的双眼猛地睁大。
他,认出这是谁了
因为杨伯被晟王府的人乔装易了容貌,青信却没认出这老翁是何人,只是淡然地收回视线,骑马慢慢跟在华嫔的马车边。
傍晚时分,踩着吉时,一行人到了皇陵的行宫。待将事情安排妥当,陪着太后用了膳又巡查了一圈行宫的守卫后,三爷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近戌时。
他即刻招了杨伯进来问话。
杨伯很是激动,“王爷,老奴认出来了青信公公是我家公子巡视田庄时,救下的一个叫水晏的孩子,这孩子不爱说话,平时也只喜欢躲在角落里呆着,大伙平常都想不起他。家里出事儿那会儿老奴也没见到他,以为他卷了家里的东西跑了。没想到他竟然竟然”
竟然净身入宫,做了太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水晏净身入宫,怎么对得起他的列祖列宗。杨伯着实都不通他入宫当太监是为了啥。
水晏舅父的信中没有提到过这个人。三爷问道,“劳烦您把他的事儿仔细讲来。”
杨伯苦笑,“王爷,燕鸟山那两年闹了涝灾,小乞儿比猴子还多。我家少爷心善,带了几个回来在家里做事。水晏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老奴就没听他说过什么话,平时就一声不吭地跟在少爷身后,少爷不用他跟时,他就默默做事。后来少爷说他有悟性,就让他去书房,教他识字,少爷出事儿时,也不晓得他学了多少。”
“杨润青去坪溪时,他是否跟着去了”三爷问道。
杨伯想了想,又摇头,“老奴着实不记得,他既然还活着,就应该是没去吧”
他这是在问三爷么玄散默默摇头,这老头的记性真的不行了。
三爷让杨伯出去后,便吩咐道,“去将青信请过来,本王想问一问母妃的起居。”
青信来时,依旧是弯着腰,脸上没什么表情,三爷不问他也不开口。玄散现在才明白,青信公公的性子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三爷先问了几句闲话,才问道,“公公是哪里人士”
青信俯首,“小人是潮州高塘人。”
他入宫时用的的确是这个地名,三爷接着问道,“因何入宫做了太监”
“家中三餐不济,为了有口饭吃。”青信依旧是老样子。
三爷微抬下颚,指向刚刚进来的杨伯,问道,“你可认得这位老伯”
青信转头看到杨伯,依旧平静无波。杨伯激动着,“水晏啊,是我啊,你不记得了”
青信点头,“记得,杨伯。”
就这么简单地认下了玄散微微皱眉,青信实在是太平静了。虽说这种平静放在华嫔娘娘身边很正常,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就像个没活气的死人。
三爷让杨伯退下,再次问道,“你因何入宫”
青信跪在地上,“当年的事儿,您都知道了”
“刚知晓。”
青信很是实诚,“小人深受杨家公子之恩,眼看着他们一家惨死,心中怨气难平,想替他报仇又没能耐,隔了三个月,有人到潮州收人,小人便跟着来了。以后的事儿,您就知道了。”
青信入宫后五年,才得以入华嫔娘娘当时所在的延华宫做事,后来因为六公主之死,延华宫大太监被建隆帝处置了,他才被三爷提举,一步步到了今天的位置。
三爷问道,“你与封江兆可有关联”
青信点头,“他帮过小人,让小人的日子过得不至于太艰难。”
一个不喜欢说话、又无门无路的小太监,在宫里的日子自然过得不会轻松。若是有人替他说句话或者关照一二,会好许多。
三爷又问,“他可知道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青信平静道,“除了小人,无人知晓小人为何入宫。”
妹妹出事时三爷才十岁,他将延华宫的太监筛了一遍,只觉得这个没有靠山的洒扫小太监青信可靠,才提拔他上来做事。三爷虽然没有小暖的识人本事,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当时的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