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人不能与死魂碰面,陈祖谟带着众人退到院外,干巴巴地盯着、议论着,这对于陈祖谟一家三口来说,实在难熬。
这还不算,竟还有几个不显事儿大的小娃儿过来齐声高问,“陈祖谟,你改过自新了没”
这句话陈祖谟每天要听无数遍从老翁到刚回说话的小儿见了他都问上一句,简直成了所有人的口头禅村里顽皮的娃娃们竟也以此为乐,每天跑到他的茅屋前守着,只为他出来时问一句,“陈祖谟,你改过自新了没”
陈祖谟心中气郁,面上却不能带出一点样子,弯腰行礼答道,“祖谟不敢忘前事,已改过。”
小娃儿们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是现在让他们觉得最有趣的游戏,屡试不爽,可比多猫儿、抓石子儿有趣多了。
小草一脸羡慕,村里的孩子除了她都玩过了,这样显得她很不合群她的眼睛转了又转,转头悄咪咪地跟大牛说了一句悄悄话。
大牛点头,过去问了一句,“那你不忘什么,改过了什么”
小娃儿们眼前一亮,对啊,还能接着问一句呢
“陈祖谟,你不忘什么,改过了什么”
皮氏心疼自己自小就优秀超群的儿子竟被一群臭猴子当众羞辱,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低头垂泪听着。
众目睽睽之下,陈祖谟依旧弯腰回答,“不忘知法犯法,辜负圣上信任和济县父老的殷切期望,正日夜自省改之。”
“不忘因一时之怒,伤了亲生女儿的心,正想如何修补。”
“不忘娶妻不教,令她鲁莽无知犯错,正在教之。”
众小二听得星星眼了,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串。
堂前教子,枕边教妻,日夜自省,他倒是说了个全乎,如果他脸上的肌肉不再抽搐,看过来的目光再坦荡真诚一点儿,别含着这么多虚伪算计,可能还能糊弄她一下。方才在院子中算计自己呢,这就是改过了
他改了个鬼
小暖不理会他目光中的哀求,自己又不是他这一伙的,凭什么帮他搭梯子
“您改过之后,何时才能自新”
陈祖谟一僵,没想到小暖又给添了一句
还不待小娃儿们跟着追问,小暖便摸着大黄的脑袋,转头看着竹竿上飘摇的纸钱,“时辰差不多了吧”
贺风露点头,“回九师姑,时辰已到。”
她不只是自己的女儿,还是秦氏的女儿,是师无咎的弟子,她的身份目前比自己还好用陈祖谟忍着她抬手接过一串鞭炮,陈祖谟拿着鞭炮进院,在屋门口点燃后扔进屋内。待鞭炮响完,七七之祭,宣告结束。
众人进屋去查找陈老爷子归魂的痕迹,屋内一层草木灰上并没有人的脚印,只围着放鸡蛋的罐子有一圈老鼠的脚印。
见此,皮氏的脸立刻就黑了。
陈祖谟似是不见,转头和颜悦色对小暖道,“让厨子准备几个你和小草爱吃的菜,晌午留下来用饭吧为父有几句话想跟你讲。”
“我和小草爱吃什么”小暖反问道。
陈祖谟愣住,转头看老娘,一看就知她也不知道。
小草鼓起脸,“爹都不晓得我和姐姐爱吃什么,还说让厨子准备我们爱吃的菜,骗人你还没有改好”
陈祖谟
小暖又道,“您有话就现在说,我娘已经备好了饭菜,等着我们回去。”
这么多人盯着,陈祖谟哪好讲什么软话求和,只得放了小暖和小草回去。
待到她们出了陈家的院子,大黄忽然转了一圈,汪汪叫了两声,然后看着小草。
小草立刻道,“大黄说屋里那个罐子里有死老鼠。”
难为大黄能忍到现在,小暖拍了拍它的脑袋,“早就有的还是刚掉进去的”
“汪汪汪”
“刚跑进去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能跑进去一只老鼠淹死,这老鼠胆子也太大了些,小暖随口说了一句,“看来他们该养两只猫了。”
“汪,汪,汪”大黄说着,还挥爪刨了几下。
“大黄说,咱们家不养猫也没耗子,因为耗子都被它挖出来咬死了”
小暖忍不住笑了,大黄一定不知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句俗语,不过它说的也是真话,她们家里从来没见过耗子这东西。
“大黄是好狗,能看门还能赶耗子。”
大黄立刻得意地翘起尾巴,去围着绿蝶和贺风露转悠,这次不用小草翻译,小暖也看懂了,这厮要看绿蝶和贺风露打架
没看到她们姐妹硬怼陈祖谟的戏的围观群众们失望地散了,陈家族亲跟着走了,陈家院内只剩下陈祖谟一家以及大郎和张氏这对母子。
对自己沦落至如斯,还对自己恭敬如前的秦大郎,陈祖谟已生出了些许好感,便和颜悦色地让他回去读书。
秦大郎却行礼道,“恩师,学生下一步当如何是好”
秦大郎本来是在县学读书的,为了跟着陈祖谟跑回村里的陈家族学读书,后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