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没出息,现在当个布庄管库的,还得吭哧吭哧地拿着毛笔学写字呢,你才这么小的年纪,不学好以后能干啥爹听说绫罗坊东家身边的管事们都忙着学字写啥文书呢,现在不识字,你连个好差事都找不着啊”秦二舅语重心长地道,“难道你真要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汗珠子摔八瓣儿地在地里干一辈子你看看你爷爷,再看看你爹,除了累弯了腰外,还有啥,让家里人吃饱了还是过好了”
秦二郎低下头。
李氏想到以前的种种苦楚,眼泪掉了下来,“二郎啊,听你爹的吧,你爹是为了你好,不会害你的。”
秦二舅接着道,“云清先生经多见广,也没陈祖谟那样的酸腐劲儿,你跟着他读书,一定能学真本事。过几年,等到你十三四的时候不想读了,你想干啥爹都不拦着你,成不”
秦二郎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秦二舅转头看着小暖,“小暖,你是当姐的,你觉得呢”
小暖没想到在儿子的前途这么大的事儿上,秦二舅会征询她的意见。她也认真地开口了,“二舅说得对,读书不是为了考秀才,而是为了认字懂道理。二郎先进咱们村里的族学读半年试试,若是实在不喜欢,咱们再商量着怎么办,成不”
秦二郎这才慢慢点头。
小暖看气氛太严肃了,便笑眯眯地道,“你大姑入族谱的时候可说了,咱们秦家的孩子进族学读书的束脩她全包,这便宜不能只让外人赚,咱们自己人也得赚回点本儿来,是不”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秦氏拍了拍小暖的肩膀,接着道,“去读吧,等过几年把书上的事儿读明白了,你想下地干活就跟着大姑去第一庄,想进城里做事就跟你爹进铺子,咋滴都成。咱们现在好过了,只要你们高兴又活得体面,我们这当老的的,就跟着高兴。”
无论是进铺子还是种地,哪有当官威风体面,李氏深深地低着头不说话,丈夫是家里的天,他做主的事儿,轮不到自己说话。
小草擦了擦嘴,忽然又加了一句,“二表哥要想当猎户,可以跟着大黄。”
一桌子人都被逗笑了。
晚上回到家中,秦氏还是长吁短叹的,小暖笑道,“娘,二郎的事儿自有他爹娘操心,您管好我和小草就不容易了。”
“娘管你,你听吗娘跟你说过多少遍要跟着借来的绣娘好好学绣花做衣裳,你学了吗都快十三了,连个像样的肚兜都缝不出来”秦氏越说越来气,“娘知道咱家不指着这个找婆家,可是以后招了女婿进门,你连个扣子都盘不好,让娘的脸往哪儿搁”
小暖立刻抬起头,“娘,女儿会盘扣子了,真的”
“你盘的那叫扣子那叫屎疙瘩”秦氏一个爆栗子弹下来,“那么大一坨东西缝在衣裳上,你拿出去看能不能卖出去”
捂着脑袋的小暖
“今年就算了,明年不管多忙,你也得学会做鞋捺鞋底、绣鞋面、缝鞋帮都得是你亲手做,做不出来后年娘就把你关在家里,哪个铺子都不让你去”秦氏气势汹汹地道。
小暖
真蠢,为了哄娘亲开心,自己又把自己给坑了
做鞋,还是绣花鞋怎么可能啊
第二天,小暖早早起来坐马车进城继续给各处送年礼。今天她要上午要去五家,下午要去三家,楼知县和陈家都在其中。
楼知县是“清官”,是不收银子这么俗的孝敬的。各家投其所好,会送一两副字画过去请楼知县品鉴。
至于品完了什么时候送回来大伙心知肚明。
小暖今天拿着一幅展柜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价值两百两的前朝字画,快到晌午时才送到楼家门口,这个时间楼知县应该已从衙门回来用饭,小暖打得是跟他共进午餐,加强官商交流的美好计划。
不想在楼家门口,却遇上了阴沉如蛇的吴恙。小暖知道今天的计划砸了,因为楼萧迁不会同时留两个人吃饭,最终的接过就是一个不留。
两人寒暄几句被请入楼府,得到楼知县的亲切接见,除了楼知县,小暖还见到了大美人儿方挽离。
这个以琴棋书画和美貌称霸济县淑女圈的方挽离,小暖在各处的宴会上遥遥见过几次,也听过她的琴声。说实话,论技艺她比怡翠楼的珠绿要好,但她的曲子总少了那么点人味儿,听起来只能让人佩服,却不觉得享受。
想着想着,小暖的耳朵又有些发痒,怡翠楼她又有好几天不去了
“此画虽是写意,但疏疏几笔便舒悦从容,赋色妍雅,颇有大家风范。姨夫,两位公子,且看这旁边伺立的女仆,此女以朱色晕染耳根,颇有前朝张宣之风。”方挽离拿着小暖送来的书画,侃侃而谈,“小女子曾在京中见过张宣的画作,这画上的题字也颇有张萱之风骨,只是这枚印章小女子从未在张萱的其他画作上见过,所以不敢断定。秦家村的云清先生乃是行家,姨夫可以请他品鉴真伪。”
楼萧迁颇为满意,“此画由何而来”
小暖笑道,“此乃朋友周转不灵作价五十两抵债的,听方姑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