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睡得正香的九喇嘛,往叹气声传来的方向一丢。
九喇嘛“”
太宰手臂一探,稳稳接住九喇嘛,把这团刚刚被吵醒、还在懵逼之中的毛茸茸举高高。“唉”
“别叹气了,”源纯无奈地看了太宰一眼,合拢文件夹,“你想干什么”
九喇嘛清醒了,它对源纯把它当暗器扔出去的行为很不满意,先是愤愤地踩了太宰一脚,然后又跑回来愤愤地踩了源纯一脚,最后抱着大尾巴溜去宽敞的沙发,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卧下,继续睡。
“是你想干什么。”太宰抖了抖袖子上沾的狐狸毛,拖着椅子蹭到源纯身旁,把下巴搁在桌上,一点点靠近她,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轻得几乎听不到,“不是说不在意吗”
源纯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翻,“那是你的理解,我从头到尾都没肯定或否认过。”
也就是说,你很在意中也,在意到可以为了他去跳森先生挖的坑
自觉得到答案的太宰沉默了,他注视着源纯的侧脸,眸色渐深,眼底浮起一丝极淡的、缓慢流转的杀意,还有一些本人都未觉察的茫然。
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一点都不有趣。
源纯发了一条短信,打算起身出门,刚有动作,却感觉手臂上传来了被拉扯的力量,她低头一看,是太宰抓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恰好对视。
太宰的眼睛黑得像深渊,似乎再耀眼的明灯都无法照亮分毫。
源纯的心脏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昨天晚上在别墅时,源纯就意识到太宰不对劲了,到了森鸥外的办公室里,他消停了一会儿,但也仅仅是很短暂的几分钟,等源纯答应森鸥外的请求后,他开始变本加厉,连装都不装了,眼神和语气愈发放肆,单靠充满压迫力的气场,就在回家路上把几个路过的无辜群众吓得不敢吱声,迅速逃窜。
然后这股气势持续到了今天,没有丝毫消减的意思,反而愈发激烈。
这才是真正的太宰,是港黑赫赫有名的干部候选,是横滨黑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佬,是无数人噩梦里的魔鬼。
但对源纯来说,不管太宰是作天作地、日天地日还是毁天灭地,实际都没太大差别,她不会害怕黑泥喷吐机,也不会觉得撒娇的少年更可爱,她只感到麻烦。
无穷无尽的、令人头疼的麻烦。
一旦太宰对什么人或事物产生了兴趣,他就会一直观察,时不时撩拨一下,再倒点黑泥,笃定目标走向毁灭的同时,内心深处会隐隐生出一股期待,期待能看到出人意料的结局。
可他太聪明了,聪明到所料之事分毫不差,再加上所处的环境无比恶劣,直到今天也没撞见过惊喜。
又是这样,果然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太宰的期待总是落空,而这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不断地验证了他的想法是多么正确,现实是多么令他绝望。
他在无尽的深渊里坠落,周围除了翻涌的黑,看不到一丝光。
这样的太宰麻烦在哪里呢
如果哪天有根救命稻草落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牢牢地将其抓住,即使把对方拖入跟他相同的境地,也绝对不放手。
拉太宰一把的代价太大了,源纯自觉她大概是付不起的。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天真活泼的小太阳,能照亮一切阴霾和晦暗,太宰最初瞄上她,是因为两个人有微妙的相似之处。
不受法律和世俗道德约束,内心深处自有一套行事标准,在黑暗与白昼的交界处危险地游走,试图在枯燥无味的世界寻找一点点乐趣。
但看着太宰不断崩坏,已经找到目标和救赎的源纯又有点不忍心。
唉,感觉心好累。
“你有没有想过”源纯慢吞吞地开口。
太宰挑了挑眉,示意他有在听。
“中也是森先生的亲儿子,”源纯语重心长地说,“他弄死谁都不会对中也下手的,相比之下,处境更危险的人”
其、实、是、你、啊
森鸥外曾经在源纯写作业时跟她闲聊,说他感觉太宰很像年轻时的他。
“甚至更优秀一些。”说这话时,森鸥外的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
源纯吐槽“论颜值,他确实比你帅。”
“女大不由爹啊”森鸥外被噎了一句,抚掌叹息,“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说组织包分配对象,你听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源纯满脸无辜,“这不一样。”
从森鸥外的眼神和语气中,源纯觉察到了一点他对太宰复杂的感情。
简单概括,就是相当的矛盾,一方面十分欣赏,一方面又有点忌惮。
现在的森鸥外还能掌控太宰,他说什么,太宰会乖乖听话去做,再过几年,可就说不准了。
而一个庞大的组织只能有一个首领。
“爸,你真的不干人事啊。”源纯啧啧感叹,“你当初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