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夫(1 / 2)

秋昀负手立在原地,清冷的眸光凝视着神情萎靡不振的天子。

在他的注视下,天子艰难地支起半边身子,细密的冷汗爬满了额头,撩起眼皮,眼神宠溺又无奈。

“当真是狠心得紧。”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即正色道“封王的诏书已下,作为一国之君,朕也不好改口。日后,你安心做你的闲散逍遥王,朕不拘着你,天下任你逍遥,见朕也无须行跪拜之礼。”

这是丁元深思一夜的结果。

他之前只考虑自己,忽视阿芫的心情与意愿,仗的不过就是阿芫对年少时的他所付出的那份爱护之情。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就如他的亲生父亲魏桁,所依仗的不就是常林对他的爱

诚然,他可以用皇权得到阿芫的人,但得不到心又有何意义他不是常林,做不出斩断所爱之人的翅膀,就为把所爱之人囚禁在身边的事,虽然常林与魏桁之间除却情爱,还掺杂家仇的缘故。

秋昀质疑地打量着他。

眼神清亮柔和,不复昨日初见时那般深邃难懂。

面色委顿,神情隐忍,一缕发丝紧贴额头,额头冷汗频出,凝结成珠,滚滚而落,显得有些狼狈。

鎏金香炉冒着袅袅雾气。

青烟绕香炉,散发出缕缕幽香。

嗅着清淡的龙涎香,他心神稍缓,再看对方,眸色也温柔了些许。

秋昀心知对方是有意如此,小心机罢了,倒也不叫人讨厌“你的伤可上过药”

闻言,丁元尽力忽视的羞耻感霎时席卷全身。

他哀怨地望向秋昀,对方今日身着绛纱袍,头戴远游冠,腰佩山玄玉,清雅之余,又添了分矜贵之气。他越看心中越委屈,这身朝服他早先便备好了,只待人来就能穿,心中还隐隐期待过亲手脱下这身衣服

可俩人久别重逢后,别说脱下这身衣服,便是把酒言欢也不曾有,直接打得他下不来床,打的还是难言之处。

秋昀眉峰一挑“没叫御医”

丁元涨红着脸,憋屈的别开脸,埋在玉枕上,闷闷道“没有。”这种伤他怎么好意思叫御医来看

秋昀轻叹了口气,他昨日也是气急了,下手有些重。

说到底,丁元在他眼中就是个孩子,他年长对方不知多少岁,又何必与他计较

思及此,他轻步上前,撩开衣摆坐在床沿边“我帮你看看伤,回去给你配药送过来。”

“不要”

丁元闻言激动地滚到龙床里边,动作间扯到伤处,疼得他神色一狞,却又怕对方担心,连忙解释道“我皮糙肉厚,养几日便好了,你”

“陛下,我听说你受伤了”

丁元话还没说,一道声音伴着殿门同时传了进来。

秋昀扭头望去,就见一身形高大的男人阔步走来。行走间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气势,给人一种难以高攀的感觉。

他似是没料到寝殿内还有旁人,怔了片刻,目光复杂地在俩人身上环视“你便是盛芫,陛下新封的逍遥王”

“你怎地来了”丁元紧皱着眉峰,厉喝道“德广”

“殿外无人看守。”来人解释了一句,挥退匆匆赶来的德广,挑剔地打量着秋昀。

秋昀也在端详来人,能自如地进入寝殿,想来便是丁元的舅舅云王常林了。

其实他也有些疑惑,云王为何会把到手的天下送给丁元,难道真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所以连带也爱屋及乌

俩人互相审视,一旁的丁元顾不得身上的伤,从床上爬了下来,不动声色地站在秋昀面前,挡住常林的目光,凌厉地凝视着他“谁与你说朕受伤了”

“我是关心你。”

常林剑眉微皱,眼神不怒自威,便连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关心”丁元冷嘲道“你要真关心朕,就应该把魏桁送去地下给被他害死的人请罪。”

“他是你的父亲你怎能直呼”

“行了。”丁元大喝一声,打断他的话“以后没事少进宫,不然看见你,朕就后悔当日没直接斩下他的头颅”

从秋昀的角度,能看到常林眼底勃发的怒气。

他目光往下,落在丁元攥紧的拳头上。

“退下”

“你的伤”

“滚”

常林也怒了,一甩宽袖,转身大步离开。

寝殿内有片刻的冷凝。

秋昀沉思了片刻,正要上前扶着人回到龙床,就听得一道压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其实我当日是真的想斩下魏桁的脑袋,但在最后关头,我手中的刀还是偏了。”丁元说着,转过身来“我那时候想的是,如果我真杀了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枉顾人伦、心狠手辣到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

“你为何想杀他”秋昀不知丁元与魏桁等人的纠葛。

丁元走到床沿边,下意识坐下去,刺痛霎时蹿遍全身,如针扎一般,叫他倒吸了口凉气。

他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