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水就算再深,暂时也影响不到交州。李煦身上的伤重,交州其他事情都交由龚副将善后,他自己则回最城养伤。
最城天凉,钟华甄怕冷,南夫人早早帮她备好暖手的铜炉,又让她好好待在屋子里,最好少出去。
钟华甄想照做,但李煦那边由不得她不是说李煦总来打扰她,是李煦飘了,有伤也不在乎,时常偷跑出去和别人喝庆功酒。
当钟华甄傍晚去照顾他,再次发现他屋里没人时,她头都变大了。
南夫人在她身后跟着,见她冷脸咬牙,想劝一句不要放心上,却又被钟华甄咬牙的一句胆肥了吓得心惊肉跳,直觉李煦要遭殃。
院子帮李煦的下人都被撤了出去,大家也算了解不发火的人发起火来是什么样,走路都绕着李煦平日翻墙会经过的地方,生怕碰到见不得人的场景。
南夫人看她从厨房挑根细荆,连忙拦住她,道“世子三思,那是太子殿下,打不得,千万打不得”
“南夫人,他就是那狗德行,不吃教训不长记性,”钟华甄手嫩,被细荆刺痛一下,却还是没忍下心中那口气,“这场仗如何我不说,但他身上的伤是能说玩就玩的吗怕是回来路上遇见刺客都使不上力气”
南夫人不仅没把她拦下,直接把钟华甄怒火都给激了出来,被她下令待在屋中不许出来。
李煦完全不知道宅子里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摆太子架子,同普通人交谈自如,喝酒时也大大方方,被底下人吹得飘飘然了,还一口气干掉了一坛,被杜参将送回府时,不仅是醉了,还醉成了一滩烂泥,嘴里乱喊着听不清楚的话。
杜参将应付酒鬼有一套,打晕带走最方便。但眼前这是太子,谁要敢对李煦动手,那就是杀头大罪,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他和李煦出来时走的不是正路,回去抄原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墙过来,还没抬头,一双价值不菲的嵌玉黑靴便出现在他眼前,他慢慢抬起头,心想遭了。
钟华甄站在他面前,她穿件月白袖莲纹袍,身披大氅,青带束起的乌发垂在细肩上,精致的面庞犹如下凡的仙子,皎洁的月光为她披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她紧抿住唇,任谁都知道她不高兴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杜参将不傻,看得出钟华甄和李煦间谁占上风,立即丢下李煦,跪地抱拳道“望世子恕罪,是太子殿下要杜某带他出去。”
李煦趴在地上,听到有人说世子,抬头四处望,挣扎着爬起来,走路跌跌撞撞,差点摔了一跤,钟华甄扶住他。
“华甄华甄”他立马认出了钟华甄,抱住她,嘴里不停喊她的名字。
钟华甄深吸一口气,李煦浑身的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她让杜参将离开,杜参将松口气,连忙行礼退下,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刚才有人投怀送抱,太子一把推开,觉得别人挡路,现在钟世子连话都没说,太子自个就先走了过去。
李煦身体的重力都压在钟华甄身上,钟华甄就算拿着细荆也没处使,她算是服了这祖宗,前世他要是也像现在这样,那他这条命也是真的硬。
“华甄”他嘴里还在囔囔,“华甄”
钟华甄头疼,“别叫了日后再这样拿身子冒险,我就不理你了。”
这时的李煦要能听进去,也就不叫醉鬼了。
钟华甄认命,忍下踹他一脚的心思,扶着这块重铁慢慢走回去,她手里的细荆也没丢,一同带走。
李煦个头大,压得她满头是汗,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李煦好像能察觉到她情绪上的羞恼,傻笑个不停。
钟华甄差点摔了个跟头,李煦身体比脑子动得快,做了人肉垫子。
他还在傻叫她的名字,摔在地上也不觉疼,钟华甄从他身上起来,用力帮他翻身,看到伤口隐隐浸出血迹,顿觉他就是专门来克她的。
钟华甄把荆条丢在一侧,扶他起身,磕磕绊绊把他送回屋子。
屋里漆黑一片,钟华甄把他扶床上后,出了一身汗,她脱下大氅,抬起手臂擦额上的薄汗,先去把灯点上。
宅子里是安全的,南夫人熬不了夜,先睡下了。
李煦受伤之后钟华甄便学了一些东西,专门给他上药包扎。
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是疼的,李煦的衣衫解开,成大字躺在床上,皱着眉哼唧不停。
他浑身都是硬实肌肉,天生神力,是个打仗的好手,但人也是真糊涂,根本不知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钟华甄收起金疮药,费力气给他缠上纱布,又闹出一身汗。
她把东西都收了起来,放回架子上,心想明早一定要过来发顿火,要不然他不长记性,什么都不知道。
钟华甄倒一杯红木圆桌上的冷茶,喂给李煦喝,李煦手胡乱动,直接把茶水撒在她刚刚包扎好的纱布上。
她再次认命,抽出袖口里的帕子说“下次你再喝醉酒,我定不找你。”
李煦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看到钟华甄紧蹙双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