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行宫的生活对沈菡来说宁静又安逸, 不过对玄烨来说,这份表面上的宁静不过是暂时的,宫廷的喧嚣或许会潜入水下, 但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沈菡隔离开,尽量避免她被牵涉其中。
“怎么样了”
“回万岁, 奴才查得常泰家仆额尔金”
玄烨静静听完,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良久, 他疲惫地挥退粘竿处的属下, 转身回了里屋。
夜已深浓, 沈菡正夹着大棉被睡得香甜。
玄烨在床边坐着看了一会儿,将床尾被她踢到脚下的薄毯子拽过来给她搭上。
沈菡迷迷糊糊感觉到了一点儿, 半梦半醒回头看了一眼“嗯”
“没事, 睡吧。”
“哦。”
看她瞬间又陷入梦乡,显然是半点儿心事也没有。
玄烨疲倦的面容略微舒缓了一点儿她就像是他的桃源乡,是他最后的退路。
有她在身后,他才更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不堪的事情, 和不确定的未来。
三个月的行宫生活,帝后二人亲密的姿态, 深厚的感情,比平民夫妻还要自然的相处方式, 不但被身边的宫人侍卫们看在眼中,也深深地刻进了有心人的眼里。
“皇上待皇后如何, 如今咱们也看到了,难道你们真的相信皇上心里半点儿没有易储的想法”
自古红颜多祸水,多少妖姬美人动摇江山也不在话下, 何况一个储位。
皇上带着太子在热河一待三个月为的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重新架空太子,让他再一次远离朝堂,卸下手中的权力。
陪着皇后一路游山玩水又是做给谁看
不就是为了叫众人都知道他对皇后和四阿哥有多么满意,让已经信服太子的朝臣再次产生动摇
一次又一次,皇上这些手段他早就一清二楚,只是他不想再忍了
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权力,谁能甘心轻易放弃。
就算是太子,估计也不愿再受此煎熬和折磨了吧
噶尔丹已经平定,漠北一统,京外再无大事。
返京途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要以太子的身份,即刻便可掌控全局。
巧的是,皇后和三个嫡皇子,也恰在此处。
“这是最好的机会。”
天赐良机,只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明相,那边儿动了。”
“嗯,索额图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也不知是不知情还是故作姿态。”
“呵呵,一个小毛孩子罢了,还能瞒得住他”
明珠嗤笑,一琢磨就知道索额图打的什么主意。
要么就是想借刀杀人,要么就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箭双雕。
要是常泰自己把事儿办成了,索家自己不用费一兵一卒,便能跟着太子飞黄腾达。
到时候只看舆论形势如何吧,要是对太子不利,索额图必定第一个推常泰出来挡刀。如此,既清除了公府这个阻碍,叫太子身边只剩他一个可依仗,又解决了太子的后患,太子本人也不能说什么。
要是常泰没办成事儿,那也是常泰自己对圣上不忠,又和他们索府有什么关系
操作的好,说不定公府这爵位,还能落到索府的头上呢。
“他们也想得忒便宜了,真要事发,我就不信皇上会不牵连索府。”
就连太子,估计也不能置身事外吧。
“富贵险中求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估计在赫舍里家和太子看来,再这么苦熬下去,总有一天皇上得把太子之位挪给四阿哥,还不如搏一搏,也省得再继续被这么温水煮青蛙。
“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
那怎么能干看着呢
不推他们一把,哪里对得起他这些年为了斗太子耗费的心力。
明珠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眼珠转了转“四阿哥不是一直暗地里盯着常泰吗,透个信儿过去。”
有皇后在,他就不信这次太子真的能全身而退。
再说了,常泰所为,难道太子真的丝毫未曾察觉吗
明珠不信。
他觉得皇上,也不会信。
九月秋风乍起,圣驾从热河回銮。
返京这一路要比来时走得更顺一些,马车里没这么闷了,沿途行宫中的水草也开始染上秋意,晚上从屋子里出来都得穿斗篷了。
玄烨牵着沈菡的手在屋外的草地上散步消食,两个人静静地遛了一会儿,沈菡望着眼前天高地广的景象,突然停下了脚步。
玄烨不解地看她“怎么了冷”
沈菡摇摇头,左右看了看,所有人都离他们远远的。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玄烨神色微顿“怎么这么问”
“这一路,好像走得有些慢。”
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