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的红色,他想到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印泥,登时脸如死灰。
“不……不可能!”他喃喃道。
他已经防着了,不论谁劝他,从来不雕刻印章,永远是自己签名、按手印。就是怕她忽然任性起来,拿了他的印章在和离书上盖下去,从此名正言顺地离开他。
“我都做了什么……”想起自己喝多了酒,冲她说的那些混账话,周自荣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
他不是那样想的,他从来没想真的休了她,不然座师问他是否娶妻,他直接就说没有了,而不是留了那么大的余地。
留下那么大的余地,也不是为了以后方便娶座师的女儿,而是他不想得罪座师,给座师留的脸面和台阶。
他不是真的想娶别人。他这么用功读书,不就是为了让她看得起他吗?
可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荣哥儿,你这是怎么了?”李氏被他吓得不敢乱动,惊惶地问道。
周自荣没有理她,他猛地站起来,朝屋里面冲去。
他不相信罗衣真的走了。他宁可认为她在赌气,只是离家出走了,她还会回来的。
可他翻遍了屋里,没有发现任何罗衣的东西。她的衣裳,她的首饰,全都不在了。他找了一圈,竟然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她怎么如此狠心?周自荣如同被人在心头狠狠捶了一记,痛楚难当。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的一只箱子上。
他慢慢走过去,打开了箱子。
里面是一件熟悉的衣裳,是她做给王大林的。
“看来你也没有多喜欢他。”周自荣慢慢拎起那件衣裳,神色晦暗不明,“给他做的衣裳都忘了带走。”
衣裳被他缓缓抖开,露出胸口的位置,上面有一个拳头大的洞。
他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还是说,你发现这件衣服坏了,才没有带走?”
“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把衣裳狠狠掼在地上,用力踩了起来。
他恨她!他不过说了几句浑话,她说走便走!这两年他待她哪里不好?就因为他酒后说了几句浑话,她便毫不留情地离开他!
“荣哥儿!”李氏听到动静不对,冲进来抱住他,心疼地道“那个女人走就走了,有什么舍不得的!京中好姑娘多的是,再娶一个,比她好一百倍!”
这两年来,再也没有胡乱发过脾气,总是一副温柔懂事模样的周自荣,忽然抱住李氏,崩溃地大哭起来。
“我不要别人!我就要她!”
他哭得如此突然,李氏吓了一跳,可是等她听出他话中的伤心,忍不住也落了泪“荣哥儿,你别难过,那个女人心肠又冷又硬,她现在走了也好,免得以后伤你的心。”
她像从前那样,抱着他耐心地哄,终于哄得他不哭了,便扶他坐在椅子上,给他倒水润嗓子。
目光落在被他踩得一塌糊涂的衣裳上,愤愤地走过去“这种女人做的衣裳,谁稀罕穿!”
抄起剪刀,就要绞。
“你说什么?!”周自荣忽然朝她看过来,他眼眶红红的,里面闪动着剧烈的光芒,“这是她给我做的?!”
李氏愣了一下,才说道“是啊,你去考试那天,她开始做的。还做了一套里衣,两双袜子。这个女人懒得很,说鞋子不好做,便不给你做鞋子。我怎么说她也不肯听。”
说到这里,她又愤愤起来“她怎么有脸走?要走也是荣哥儿你休她!而不是她自己轻飘飘地走了!便宜了她!”
这两年来,周自荣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回报他的?她是八面来风,纹丝不动!
“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女人……”李氏越想越气,操起剪刀,就要把那件衣裳剪个稀巴烂。然而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劈手把衣裳夺了过去。
“给我做的?”周自荣捧着那件被他踩得不像样的衣裳,喃喃说道。
他颤着手,把衣裳抖开,露出胸口上的那个大洞。
他不想王大林穿,于是偷偷溜进她屋里,在这件衣服的胸口上剪了个大洞,这样不论她怎么巧手弥补,这件衣裳都废了,永远不能穿出门见人。
他抖着手,慢慢把衣裳套在身上,发现它意外地合身。
这时,他的嘴唇都白了。
“荣哥儿,你……”李氏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一阵阵的惊慌,荣哥儿这是疯了么,这么脏的衣裳也往身上穿?他被那个贱女人刺激疯了?她想唤他,然而他就像看不见她一样,径直走到箱子旁,拿出里面的其他衣物。
一件里衣,背上被他剪了个大洞。两双袜子,全都被他从中剪断。
没有一件是好的。
“呜呜……”他捧着里衣和袜子,把头埋了进去。
三年后。
得到消息的周自荣匆匆向上官告假,赶回大马庄。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面前土壤尚湿润的新坟,怒视着胡子拉碴的男人问道。
王大林此时颇有些不修边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