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缠人的姑娘,简娣斟酌了片刻。
没有像面对张首辅一般,谦逊地表示此事也错在她莽撞,她只含蓄地说道,“也可如此认为。”
简娣完全能够相信,假如她主动说起自己的莽撞,这姑娘一定会直接打蛇棍上,一口黑锅她背上就甩不掉了。
听简娣说完,少女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再多问,而是从黄花梨圈椅上站起,柔顺地行了一礼,面露歉意地说,“如此看来,是我误解了相公,素娥常年伺候我左右,我见她受了委屈,不禁有些着急,望相公原谅我一时心急,失了礼数。”
好话坏话都叫这姑娘说尽,简娣面泛苦笑,“姑娘客气了。”
宁皎皎果然还没打算轻言放弃,她皱起鼻子,话锋一转,“但素娥也不能平白无故遭受此变。”
“姑娘是何意”
宁皎皎道,“你看素娥相貌如何”
简娣垂下眼睫,“此话在下不敢回答。”
“有什么不敢的”
张孟野提醒道,“皎皎。”
宁皎皎冲张孟野笑道,“表哥尽管放心,我心中有数。”
接着,她转脸继续对简娣说,“我看素娥生得美,若我是男子,我也定会心生百般柔情。”
她言外之意使张孟野皱眉,“皎皎,适可而止。”
然而张孟野的表妹好像全然不畏惧这位首辅的威严,自顾自地笑着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依我看,不如,今日我们便将这误会化作一桩美事。”
“俗话说,人生两大乐事无非,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相公既已榜上有名,何不在晚上夜读时多上一名温柔的解语花为相公墨磨,红袖添香。”
素娥伺候在宁皎皎身侧,垂眸不语,但听闻她的话,脸上却飞上了两抹红云。
她竟然真的想让卢仲夏纳素娥为妾简娣惊讶。
但此事已经作罢,她何必做媒
若是为了张孟野,那大可不必逮着眼下一个没权没势的庶吉士。
若真为了素娥好,古人重名声,事情刚刚明明已经了结,哪有一直揪着她失了清白此事不放的
或者说
真像她想的那样
简娣她心里倒是一直有个猜测,不过拿不准。
“卢小哥,我觉得此中有诈。”
“嗯”
“我等会儿和你说,你等等。”
她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但势必会牵扯到素娥,甚至会使她声名扫地。
简娣想再等等,就算情况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张首辅不会坐视他这个表妹胡闹。
简娣整理了一番思绪,正要开口,却突然被门外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打断。
紧跟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一个美妇人,她正神色匆匆地从屋外赶来。
美妇人打扮得雍容华贵,云鬓高耸,斜插金对簪,但她脸上的惶急神色却与她的打扮格外不相称。
“皎皎”美妇人神色惶急一跨过门槛,就快步来到屋中,无可奈何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鬓间的金钗首饰因为动作而上下摇曳。
张孟野偏头看到美妇人,顿时站起身,“姨母。”神色恭敬泰然。
听张孟野的称呼,简娣好奇地看了一眼两人。
眼前这个妇人就是那姑娘的娘亲吗
虽说张孟野神色恭敬,但张氏姨母面色却惶惶不安,语气紧张,“孟野,你表妹太胡闹,叫你费心了。”
张氏姨母她因着同夫家不睦,十多年前便带着宁皎皎离开了夫家。
张孟野双亲去得早,张母临终前曾嘱托他好好照顾自己这位妹子,也就是他这位姨母。因着张氏姨母从小对他极好的缘故,张孟野恪守母训,将其奉若生母。但毕竟寄人篱下,自己这外甥又有了大出息,张氏姨母面对张孟野时,心中还是有几分小心,从不因为是首辅亲眷而自矜,从不过问他公事,让张孟野省心不少,对待张氏姨母也恭敬有礼。
偏偏自己的闺女宁皎皎,被张氏姑母宠着,自幼捧在手心,养成个骄纵的性子。
要不是府里的丫鬟知会了自己,她哪里知道皎皎会做出这么胆大的事,倒来干涉起孟野的事来了。
想着,张氏姨母心中便倍感羞愧,嗔怒地看向坐在黄花梨圈椅上的少女,“还不快跟我回屋”
“娘”瞧见自个娘来捉自己了,宁皎皎气得跺了跺脚,“我不回去”
“你表哥不怪你,你不要不识好歹在这儿胡闹。”见宁皎皎冥顽不灵,张氏姑母柳眉倒竖,顿时摆出了些为母的架子。
“我没有胡闹,我是为了素娥”
“皎皎别惹娘生气”美妇人厉喝。
“娘”宁皎皎眼里已急出了眼泪。
宁皎皎一冒眼泪水,张氏姨母顿时就没了脾气。
往日里,她若是和女儿有什么争执,张孟野也会劝说两句,眼下张孟野不知怎么地,也不出声劝说,只淡淡地看着,张氏姨母自觉对宁皎皎有所亏欠,眼见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