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队伍刚吃过早饭,一名小太监领着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人上了李煦的马车。
李煦微微睁开眼睛,外头阳光正好,从竹帘子里打进来的光线让人身上暖洋洋的,如果能忽略身上的痛觉,他还想睡个回笼觉。
小太监看他醒了,惊喜地问“殿下今日感觉好些了么”
李煦没理他,他这几天迷迷糊糊的,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一老一少了,所以看了一眼后就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胸口的伤真的是太痛了,他恨不得吞一把止痛药下去,可惜没有。
“殿下,严医正来给您换药。”小太监名叫刘树,是老太监的干儿子,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也是太子李煦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奴才。
李煦的脑子还很混乱,他接收了这具身体部分的记忆,夹杂着自己前世的记忆,有时让人分不清前世今生。
他知道对方在等他首肯,好半响才轻轻应了一个字“好。”
刘树跪着爬到李煦身边,替他掀开被子,解开外裳,露出绑着绷带的胸口,老太医跪坐在他身边,双眼浑浊但眼神却很好使,手上功夫也娴熟的很,利索地换好药,恭敬地说“殿下的伤势虽重,但未伤及心脉,只要好生休养,月余便能康复。”
李煦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个老大夫是皇帝老子强行塞给他的,说是给他治伤,但李煦却觉得对方想药死自己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以他接收到的记忆来判断,皇帝想让他死的可能性很大。
这事也确实操蛋了些,岳父家造反,老婆儿媳妇联手要置他于死地,儿子虽然不知情,但他是受益人,光是想到自己差点被最亲近的人杀了,皇帝就不可能有好心情,对他这个儿子肯定是恨大于爱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下旨把儿子也杀了,还不是因为儿子救了他一命,替他挡了一箭,直接杀了显得他太过冷血无情。
现在这样多好,给他一块鸟不拉屎的封地,万里迢迢,能活着走到封地都不容易,可不比直接杀人更明智还能得个仁善的好名声。
真不愧是搞政治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一切都安排地妥妥的,韩家也是傻,好好的一盘棋给下得稀巴烂,造反能有什么前途,李煦本来就是太子,只要熬死了他爹,他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谁敢不服,那再来干架也不迟啊。
伤口疼的厉害,李煦喝了点白面糊糊又被灌了一碗苦出天际的药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不是喝药就是吃饭,连上厕所都是直接在马车上解决的。
反反复复间不知道走了多久,日升月落,李煦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被马车颠散架了,伤势倒是奇迹般恢复的极快,连老中医都感叹不已,药也从一天三顿变成了一天一顿。
这天,队伍在一座大城停下休息,照例住进了当地的驿馆,李煦已经能坐起来了,透过窗户看到驿馆门口跪着几个人,脑袋压的很低,弓起的后背让人无端想到了“谦卑”这个词,想来这几个是驿馆的工作人员。
李煦难得好心情地想被贬到边境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他一人独大,不需要给任何人下跪,否则他一个新世纪的好市民还真难以接受跪来跪去的。
马车直接进了驿馆的大门,一路到了最里头的院子才停下来,刘树爬上车来扶他下车,李煦一条腿正要跨下去,就见马车下方趴着一个人,四肢缩成一团的那种趴,正好把背铺的平平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张铺了布的板凳。
李煦把脚缩回来,扫了周围一眼,指了指羽林军里离他最近的一个年轻侍卫,“你,过来。”
那人诧异地愣了愣,然后看了上司一眼,得到上司的同意后才小跑着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咳本王浑身无力,你抱我下车吧。”
“”对方没想到李煦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羞还是怎地,脸色涨的通红,呆呆地看着李煦。
李煦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么个小要求对方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这个前太子已经彻底凉凉了,往后可能真要自力更生了。
他叹了口气,“罢了,小刘你来吧。”瞥了一眼刘树的细胳膊细腿,有些担心他把自己摔了。
这时,羽林军的统领走了过来,把年轻人推到一边,拱手道“殿下金贵之躯,还是让末将效劳吧。”
那年轻侍卫回过神来,悔的肠子都青了,支支吾吾地说“统领,不是我殿下”
李煦没空理他的复杂情绪,胳膊一伸,就让人抱下了车,被男人抱并不是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毕竟他行动不便。
等进了房门,李煦说“可以放本王下来了。”脚刚沾地,刘树就窜过来扶住他,真是贴心的没边了。
李煦双脚踩在地上,跟踩在一团棉花上似的,而且上半身和下半身好像是分开的,根本不听使唤,要不是刘树扶住他,保准得跌个狗爬地。
他低头扫了小太监一眼,心想年底要给他发双倍奖金才行。
作者闲话
日更,更新时间不定,可能是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