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凌粟发现自己还趴在书房的大书桌上, 手里握着鼠标, 面前是已经没电黑屏了的电脑。
凌粟揉着眉心,带着几分难受地咕囔了一声。
木头桌子硬, 还带着棱角,膈得凌粟坐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都在隐隐作痛。
凌粟揉着自己的胸口, 刚坐直就听见了很轻的一声动静, 他低头, 发现有一块小毯子从自己的肩头落了下去。
浅米色, 上面带着星点的小花是凌粟做完给贺砚回盖的那一块。
贺砚回来过了凌粟挠了挠头想。
一夜没睡安稳, 光是弯腰捡了块毯子就让凌粟觉得有几分头晕目眩, 他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脸, 抱着毯子弯腰坐在转移上,强忍着一股强烈的晕眩感。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会儿, 凌粟直起腰,却骤然发现书房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贺砚回明明高高大大一个人, 这会儿却就缩在书房的小角落里, 蜷缩着手脚靠在两只猫的猫窝上。
凌粟失声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该先笑还是先心疼这个傻大个儿。
“你干什么呀。”凌粟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贺砚回面前蹲下,他轻轻拍了拍贺砚回的脸颊, “宝贝”
贺砚回的睫毛很长, 在眼下形成了一片阴影, 打在他形状漂亮的卧蚕上。
凌粟抱着自己的膝盖安静地看了他几秒, 接着轻轻地再叫了一声:“宝贝”
其实,凌粟很少会这么腻歪地叫贺砚回,他总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黏黏糊糊的想想都有点奇怪。
可看着贺砚回这样缩手缩脚小心翼翼地和两只猫睡在一起,甚至还没两只猫来得有主人范儿的时候,凌粟看着他却又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
贺砚回用这样别扭的姿势睡得也很不好,英挺的眉头皱着,眼睫还在轻微地颤抖着。
听见凌粟叫他,他似乎是费了不少劲儿才用力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啊你脸怎么了”
凌粟看着贺砚回颧骨和额头上的一大片擦伤,原本准备好的甜蜜早安瞬间被吞回了肚子里,只剩下了一声惊呼。
贺砚回的皮肤很白,一点伤口在他的脸上都很明显,更不用说是这样血红中带着隐隐几分青紫的擦伤了。
“昨天我找不到你。”贺砚回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听起来低沉得像是大提琴一般。
凌粟一惊。
贺砚回看着光源的方向,眼睛半垂着,再重复了一边:“我找不到你。”
他一直觉浅,最近因为频繁的头疼甚至很少有能入眠的时候,一个晚上的时间,他零零碎碎加起来最多能睡三个小时。
长夜里唯一的安慰,就是他每次醒来,都能听见凌粟的呼吸声。
只有在夜里,贺砚回才不会因为看不见凌粟而感到遗憾,才会感觉到,凌粟是切实地在自己怀里的。
是他一个人的。
“你撞着门了”凌粟捧着贺砚回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你怎么你平常不会这样的啊,你急什么啊”
“我找不到你。”贺砚回完全垂下了眼睛,眼下的青黑和颤抖着的睫毛让他显得甚至有几分可怜,“我叫你了你没应。”
凌粟怔住了。
贺砚回看不见,在夜里醒来没见到自己,要怎么在空旷的院子里摸寻一遍,叫人人不应的时候要怎么走进房间,凌粟没敢想。
贺砚回向来都是处变不惊的人,再着急的时候凌粟都没见他跑过一步。他永远都是那样不紧不慢的样子,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样子。往往因为这样,所以大家都常常会忽略他有眼疾这一点。
这样的人,是要慌张到什么程度,才能在自己那么熟悉的家里被撞出这样的伤。
是要跑得多急才会在转角的门框上擦出这么大一片痕迹。
凌粟只觉得自己一路疼到了心尖儿上。
他的瓷娃娃怎么可以这么不珍惜自己。
“我还能去哪儿啊”凌粟哭笑不得,又心疼又觉得窝心,和贺砚回额头对着额头亲了亲之后,干脆一起和贺砚回坐在了地上。
贺砚回怕他着凉,几乎不经思考地就把凌粟搂进了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在地板上摸了摸,摸到凌粟拿过来的毯子之后,让凌粟坐在毯子上。
猫窝附近铺的是瓷砖,比地板要凉上很多。
“你也不是不知道,晚上的时候怎么自己不去找块毯子踮着”凌粟靠在贺砚回的胸口,缩着打了个哈欠。
贺砚回看着凌粟的方向,露出的微笑柔和中透露着不自觉的宠溺:“我没事的。”
这样能让他好歹清醒点儿。
“今天我们家二公子说想去游乐场玩儿,你也一起去的吧”凌粟把贺砚回的手捧在自己双手里,玩儿着他修长的手指。
贺砚回的手骨节修长匀称,手上的皮肤好得跟大姑娘似的,一看就是半点活儿都没做过的娇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