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起结结实实地摔在地面上。
头顶响起纷乱的欢呼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十分清晰。
“哦吼摔下去了摔下去了”
“你们拍下他挣扎的样子了吗”
“真是太精彩了哈哈哈”
“”
这点摔伤对源纯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她缓缓抬起头,深红的眼眸里微光流转,视线刺破夜幕,如准星般锁定了扒着居民楼天台边缘、探出身体朝下张望的人影。
一、二五,一共五个男性,年龄都在二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神态异常癫狂,眼球充血,脸颊涨红,心跳过速,再加上空气中游离的若有若无的刺激性酸臭味
很明显,聚众嗑药,嗑high了四处发疯,杰森倒霉遇上他们,双方发生冲突,杰森一个人难以抵抗五个成年男性,被他们合伙逼得坠楼了。
搞清楚前因后果,源纯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楼顶的欢呼声便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几乎叠在一起的五声沉闷的“噗通”,五具新鲜出炉的尸体从楼上掉下来,各个造型扭曲。
源纯没有给尸体一点儿眼神,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杰森身上,她感知到了生命正从怀抱着的躯体中迅速流失,恐慌有如实质,从四面八方朝着她不断挤压,令她渐渐无法呼吸。
我不是接住他了吗落地的时候我也垫在下面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
“杰、杰森”源纯的声音宛如轻烟,风一吹就会散的那种,她摸了摸杰森的脸,手指沿着他的下巴滑落,路过脖颈和胸口,抵达柔软的腹部,“你醒醒你怎么样”
摸索的手停下,指尖缓缓颤抖起来,越抖越剧烈,最后带动源纯整个人都在发抖。
杰森睁着滚圆的眼睛,呆呆望着源纯,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让模糊的视线聚焦,勉强清了视野中女孩焦急的脸。
她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杰森恍惚地想。他想对源纯说别怕,嘴刚张开一条缝隙,鲜血就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喷得到处都是。
高空坠落,即使有源纯当垫子,身体保持住了完整,但柔软脆弱的内脏仍然扛不住巨大的冲击力,已经被砸碎了。
“啪嗒”“啪嗒”,温热的水接二连三滴落在杰森的脸上,唤回他逐渐涣散的思绪,他发现源纯正边掉眼泪边堪称笨拙地捂住他的嘴,想把汩汩流淌的血液堵住。
原来你也有做不到的事啊杰森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虚弱地笑了起来。
“别哭”杰森发誓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但说出口的话仍然轻得几不可闻,血液还在不断地往外涌,他每张一次嘴都要被呛得喘不过气,剧烈地咳嗽好几下,“我把钱咳咳放在床下咳咳的箱子里”
“谁要听这个”源纯按在杰森腹部的手猛地收拢攥拳,她直勾勾地盯着杰森,泪水糊得满脸都是,神色狰狞得可怕,哪里还有半点仙女的气质。
杰森只是笑,笑容脆得一碰就碎,“你自己”
源纯深深地呼吸,努力控制住暴虐的情绪,她气得想把周围的一切都毁掉,但是不可以,杰森还活着,还有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发泄上。
“我不要自己,”源纯用力握住杰森的手腕,坚定地、一字一顿地承诺,“我不会让你死的。”
命的确不可以交换,那能不能共享呢
源纯松开杰森的手腕,手指沿着脉搏往上,滑过他的掌心,一根根楔进指缝,死死扣紧。
她闭上眼睛,放出魔力,小心翼翼地将杰森整个笼罩。
他承受不住的,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平静地阐述着事实,你知道。
可以,源纯同样冷静地回答,有我在。
值得吗声音反问。
源纯回答我乐意。
杰森的身体宛如四处漏水的破桶,血液从堵不住的缺口中汩汩流出,带走温度与生机,很快就要流干了。
他已经昏过去了,距离死亡就差一步,但他还能思考。
可能这就是人生最后时刻的走马灯杰森看到了自己短暂又糟糕的一生贫民窟,父母声嘶力竭的争吵,赌博,毒品,殴打,肮脏角落里父亲死不瞑目的尸体,崩溃得神志不清得母亲,孑然一身。
我努力过,但到此为止了,杰森想,这就是结局,生长在污泥里的野草,果然没有资格向往灿烂的阳光。
杰森不害怕死亡,只是很担心源纯。
没人看着她,她肯定第二天就犯懒,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又变回最初木木的样子,那么傻那么呆,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没有我她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各种念头像升腾的气泡,不断上浮,将逐渐凝滞的思绪搅得更加混乱。
而在一片混乱中,杰森捕捉到了细微的呼唤声。
什么是谁
一旦杰森有意识地仔细去寻找,萦绕的杂音就消失了,只剩下目标脱颖而出。
杰森,醒醒,别睡了。
小纯
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