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卿卿攥着闻琉宽厚的肩膀, 紧紧咬着唇, 身子抖动得也不正常,似是疼极了, 她头上冒出大颗的汗珠,闻琉察觉到不对劲。
“疼难受”
宴卿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身子莫名其妙地疼痛, 如刀绞般。
那一瞬间, 她甚至以为轮定安最后的药效,便是要夺人的性命。
她颤抖地躺在闻琉的怀里, 耐不住这疼痛,晕了过去。
最后入耳的,便是闻琉慌张地叫她姐姐。
相然中的迷药是宫中秘药,倘若无药引子, 是要昏睡一整天的。
她中间醒过一次,不过是闻琉做了些小手脚, 让她在钟从凝来时清醒片刻。
本想让宴卿卿不想再见钟从凝,委实没想到会突然出这些事, 实在让人心中慌乱。
她睡得沉, 却还是被马车上的动静吵着了, 迷茫地想睁开眼, 却还是又忍不住睡了过去。
宫中带来的人都是手脚快的,闻琉一吩咐下去便有人去拿药材熬药, 可这熬药费的时间却是不能控制的。
闻琉倒是不吝啬, 虽是快要流产, 伤不了性命,但他却连宫中带出来的保命丸都喂给了宴卿卿。
等安胎药端上来后,闻琉又将它放在寒冷的外面,让风吹散些热气,随后才拿着冰凉的碗一口一口地喂药给宴卿卿。
闻琉颤着手喂药,宴卿卿却是难受得张不开嘴。
闻琉便自己喝了一口这苦药,慢慢度给宴卿卿,有些药液从她嘴角留了出来,又被闻琉用舌头弄干净,继续喂她。
一碗安胎药很快见了底,闻琉却还是紧紧抿着嘴,脸色白得倒可以和宴卿卿相比。
他想过宴卿卿会有孕,怕她生气伤身,闻琉心中甚至想过无数个法子让她原谅,但他却没有想过她会真的怀上他的孩子,竟然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发现。
闻琉紧紧地抱着她,心跳快得不像样子。孩子能不能保住他没多大心思,他这人本就凉薄狠毒,往自己身上捅一刀都能面不改色。想要个孩子,不过是为了和宴卿卿能有个相连的东西。
倘若因此伤了宴卿卿身,他怕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姐姐必须好好的,要他的命都行。
闻琉不停地蹭着宴卿卿的额角,手颤抖不已。
有侍卫突然走近,低头在旁边朝里恭敬说道:“江沐准备过来。”
当宴卿卿再次醒来时,她正穿着白色单衣,是睡在宽敞的马车中。镶嵌金铜线的窗牖雕着祥云纹路,密不透风,厚实的被褥盖住她的身子,相然正替她擦着身子出的汗。
马车慢慢往前行驶,宴卿卿看着马车顶上的金龙攀云纹,恍惚之间竟差点没想起那代表的是何意。
金钩挂起床幔,马车顶上雕刻有飞龙在天,栩栩如生。四周虽布置简易,但也看得出帝王家的气势。不远处有一金云龙纹青玉围屏,面上绘有精致的盘龙,龙鳞间空隙补绘缠枝勾莲纹。
一旁的相然吓得嘴唇都白了,见宴卿卿睁眼醒了过来,差点就要哭出来。
相然颤声道:“奴婢差点要被小姐吓死了,您以后要觉着身子不舒服,一定要同奴婢说一声,哪能靠睡觉来熬发热可是会出人命的,要不是江公子突然过来叫醒奴婢,您可能就出大事了。”
宴卿卿脸色有些苍白,口中是苦涩的药味,她声音微微嘶哑,看着相然问:“怎么回事这是陛下的马车”
还有什么叫江公子过来叫醒她昨夜来的不是钟从凝吗
相然半揉眼睛,揉出了些泪水,看样子是真被宴卿卿此场病吓得不轻。
宴卿卿虽是不舒服,却也不由无奈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别哭了。”
她声音沙哑,没法说得太多,倒是先把相然的眼泪给劝下来了。
相然眼泪流得越来越多,最后只能抬手擦了擦眼泪,抽泣着道:“昨儿在青州停了车,奴婢那时太困,也不知怎么地就睡了过去,天快亮时江公子突然来找您,外边侍卫把奴婢叫醒了。奴婢醒后跟他说您还睡着,他在外边立了会儿,然后就走了。
奴婢本不想吵着您,可是突然想着您睡了大半天,该去驿站用饭,要不然路上就只能吃冷干粮,便想来叫您。哪知您身上正热得厉害,奴婢半条命都要吓没了,连忙去找了陛下,您那马车太闷,陛下就做主让您来这养病。”
相然不记得那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醒来时便是躺在马车边上。
她想到倘若自己没过来看宴卿卿,她家小姐就算没烧掉半条命,脑子也该烧糊涂了,心中顿时又是一阵怕,愈发觉得对不住她。
“奴婢下次再也不敢贪睡了。”相然声音里全是哭腔。
闻琉轻轻撩开马车隔间的布幔,弯腰进来。
宴卿卿望着他,愣怔了许久。
他身穿玄色圆领袍,宽肩窄腰,佩有精致香囊,似是宴卿卿上次送他的。后面跟进来两个御医,肩上都挎着木药箱,两人低着头,不敢四处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