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它抖了抖胡须,舔净上面沾到的糕点渣子。
没有人能真正避开命运,就算有再多谋划与算计,都无法保证最终结局会是自己最期待的那个。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竭尽所能,希望命运向我们期待的那样发展。不要逃避它,要直面它,竭尽所能参与到其中,才有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如果这样做了,等到最后,即便不是最想要的结果,我们也做出了所有的努力。
尽人事,然后听天命。
童半夏很阔达,也许这是沧桑岁月留给他的痕迹。和他的目标相比,绍修竹发现自己的界或许太小了。他畏惧还未发生的事情,犹豫踟蹰,停步不前,没有迎难而上,解决一切的勇气,也没有保护爱人的决心。
他的性格便是如此,不同性格的人在面对相同的事情上,也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但童半夏有一点说的对,只要走进命运,真正参与到命运,才有改变它的可能。
旁观者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胆小怯弱,为自己能避开命运的洪流而沾沾自喜,却不知自己究竟有多虚弱可悲。
你要来特战上学吗作为一名猎杀者。
虽然绍修竹确定童半夏是一位伟人,但有时候他真觉得,这老头是个老疯子,总能提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疯言疯语。
我能雇佣他作为教授,也能接受你成为我的学生。
老猫眨了眨,透出一丝顽童似的狡黠,仿佛能看穿人心,意味深长道
阳秋明年就要入学了吧,身为我的徒弟,他肯定会来特战的。
“好。”
到嘴边的话最后变了。这是对命运的挑战,绍修竹说服自己。只有真正进入命运,才能反抗命运。
绍修竹快要死了,冰冷从指间蔓延向四肢,这是能量流逝带来的影响,他开始感到寒冷,死亡的阴影笼罩过来,持镰刀的死神已静候在身旁。绍修竹无法阻挡自己体内能量的流失,只能隐约感觉到它们如开闸后的水流,汹涌流向了另一个人。
不仅是他的能量,还有他的记忆,他的人生,他的经历,他的命运,统统都被无情夺走。但其实上,夺走这个词用得也不恰当,因为那些东西没一样真正属于他自己。唯有被他合血吞下的,那只被细心保存的草蚂蚱,属于他自己。绍修竹知道自己记忆残缺,那些重要的信息早就在之前就被了,东皇无法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
这就足够了。
这辈子绍修竹付出的很多,得到的很少,命运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但他却不后悔,就像他最后留在日记上,却又被撕掉的那几页话一样。
我一辈子都在对抗预言,我终于成功了
阳秋没有爱上我,他也不会死
我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了吗,或许吧,就连绍修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生究竟算不算成功。或许没能最后杀掉东皇,算不得成功吧,但就连他在动手前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或许他只是累了。
引动灵魂深处埋着的最终后手,自爆的瞬间宛如一盆开水兜头浇下,又像灵魂从逼仄的躯壳中脱出,获得自由。
“自爆”
再听不到东皇的声音,在灵魂消泯于无的那一刻,绍修竹只觉得无形间束缚自己的锁链节节
断开,这是他选择的死亡。
死亡让他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弥留之际,似乎有若隐若无的歌声自耳畔飘过。
没半点风声
命运却留下指纹
爱你却不能过问
别走漏风声
爱我比敌对残忍
灿烂却是近黄昏
不知何时,童阳秋习惯在听歌时入睡,今夜也不例外。只不过今晚他睡得并不安稳。说来也奇特,童阳秋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噩梦,就连他年幼时被欺负的狠了,母亲担忧他抑郁自闭时,童阳秋也没有做过任何一个噩梦,就像有仙女教母对他施加了咒语一样。
但今晚却不一样,沉浸在睡梦中的童阳秋眉峰紧锁,来回翻身,被子都被踢落到了地上。骤然间他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
“绍修竹”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关掉音乐,童阳秋从床上起身时仍未平复呼吸,瞳孔微缩。他忘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噩梦了,唯有那股冰冷绝望感缠绕在思绪上,久久无法沉静。
坐到书桌前,他习惯性从抽屉里拿出一根草杆,在灵活的动作下草杆被他编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蚂蚱。不知何时,童阳秋习惯用这个办法让自己恢复冷静。只是编好草蚂蚱后,他却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中。不自觉间,目光落到了那藏在抽屉深处的,有些破旧的日记本上。
冷风从背后半开的窗户吹来,带来雪的气息。童阳秋走到窗边想要去关窗户,动作间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竟把那本日记拿了出来。
绍修竹的日记,他翻看过许多次,小心翼翼保存的很好。
就连童阳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绍修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