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王槿之脸上淡淡微笑不变,甚至在听到阳谋后颇为认同颔首承认,面露赞同微笑,末了饶有兴致“所以你决定如何做呢。”
如何做
为何说是阳谋,因为即使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东皇推动,王盼之也别无选择。
她动手,东皇化身不会有反抗,甚至会引颈待屠,暂时发泄怒火又有何用,一切都还是会按照他的计谋来。
她不动手,用不了多久时光火焰也会消散,王槿之意识一去,东皇化身没了束缚,就算王盼之拼了命能击败化身又有什么用她杀不了东皇,甚至除了这次机会,她毕生都再无可能获得昆仑秘钥,来到大雪山。而且她存在一天,绝望火焰不能回归,乔双鲤就永远不能完整融合火焰。
更何况王盼之有自己的骄傲,她怎能忍受自己苟延残喘,拖累乔双鲤。
是有无限可能的乔双鲤更有机会杀死东皇,还是残破凋零的她自己,一切残酷结局早就注定。每一枚棋子都有他自己的位置,性格,经历,生平,一切一切都会促使她最终走到这一步来。
这辈子从睁眼开始,王盼之走的就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
但是死路又如何。
“你今天话格外的多。”
王槿之忽然开口,若有所思。
“如果你是在等唐月凉,他进不来的。这里是我的领域,即便他有西皇的半颗心也只会被拦在外面。”
唐月凉从小长在青帮,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手上功夫到现在也未曾荒废。往昔重现秘境他扔给西皇化身的野王遗体里确实有半颗心,但唐月凉从牧羊手里夺走尸体时便偷梁换柱。野兔尸体中的是野王的半颗心,而不是西皇的。
野王挖心而死,毫无生志,本是无药可医。但他曾经与西皇互换了半颗心,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心脏完整,说不准以西皇能力还有将他救回的可能。雕塑毕竟只是西皇化身,救回野王是它当时唯一的目标,所以拿走西皇半颗心的唐月凉才能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离开。
王盼之此时能等的也只可能是唐月凉。
“我本就没指望唐月凉能做什么。”
王盼之提起刀,鹅毛雪片落到黑火长刀上,消泯于无。与此同时鲁珀特之魂自她右眼浮现,漆黑如水滴的宝石上密布蛛网裂痕,当它出现时黑火骤然爆发席卷天地,茫茫雪片一扫而空,通天彻地只剩火焰凝成的龙卷风。火焰燃烧的空间扭曲,隔着滔天烈焰,王槿之的神情模糊不清,隐约是在笑的。
“杀了我吧,这不是一直以来你希望的吗。”
“一直以来积压的愤怒仇恨,到最后却发现无处宣泄,我应该是你唯一的仇人吧。”
“杀了我,你也算得偿所愿了。”
“废话真多。”
王盼之眼中宝石之魂铿然破碎,下一瞬她整个人被熊熊大火吞没。黑火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墨龙仰天长啸,肆意烧尽整片天地,火舞万里,黑色火焰取代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落下,世界被染成纯粹的黑。王盼之融身于火以身为刀轰然向下斩落。
斩向的目标却不是王槿之,而是脚下这广袤无垠的厚重雪原
眼见此景王槿之脸色终于微变,他随手在虚空中一抓,源自皇者浑厚澎湃的能量凭空出现,横拦在黑火与大地中间。
但就在这时
轰隆隆
仿佛从极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爆炸声,声音并不算响亮,但却引起了整个世界的震动。绵延起伏雪山上被震落的滚滚积雪如雷霆般呼啸而过,天摇地晃王槿之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这停顿极短,很快她就恢复正常,但就是这一秒的时间,黑火烈焰刀锋轰然落下,掀起百吨积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被炸开的大雪下,冰层背后竟如镜面倒映着熙熙攘攘,灯红酒绿人间
而王盼之以身化火一腔孤勇撞了上去,冰层镜面倒影骤然出现无限裂痕,像被磨花了的铜镜,再倒映不出丁点人间景象
轰
黑火被饱含怒意的宏大伟力一招击溃,火焰散落漫天,露出其中王盼之的身躯。她满身裂痕,无一处完好,正如濒临破碎的鲁珀特之泪。但王盼之却在大笑,笑的肆意畅快,笑的意气风发,将这数十年的仇恨怨气统统少散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皇,你看我这枚棋子怎么样,够不够上你的棋盘”
“你想要世界融合,那在你的算计里有没有算到世界连缝被我毁掉”
砰
浑厚巨力轰然压下,压的王盼之身躯如易碎玻璃般咯吱作响,一块块碎裂脱落。王槿之仍站在原地不动,脸上身上竟也出现重重裂痕,和王盼之相互对应王家姐妹血脉同源,都不属于现在的时代。王盼之命不久矣,王槿之的躯壳也存在不了多久。
她的表情仍旧平淡,只是和初时比神情发生了微妙转变。
“世界连缝我能造出一条,就能再造出第二条,第三条。没有了王槿之躯壳束缚,等我完全苏醒,这些浪费的时间完全不算什么。”